客房内,宴席早已撤下。
沈昭握着手炉的小手被宽袖裹住,这才觉得有些暖意,方才的微醺褪去,她的眸子明亮如阳光下耀眼的珠宝,
王夫人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举动,却没料到她这般沉得住气,什么动作也没有。
沈昭只看着自己的衣袖,仿佛上面绣着的玉兰花成真了般,正在缓缓绽放着,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她实在是不相同不怀好意的王夫人说些什么,一副丈夫大过天的模样也令她感到不适。
这个时代的女性都如同菟丝花一般依附在男人的身上,却还沾沾自喜。
“王妃与王爷成亲也有些时日了吧。”王夫人掩面轻笑,“怎么肚子也没点动静?”
这个问题实在是沈昭的预料之外,她一时语塞,表情微微尴尬。
他们两的关系人尽皆知,王夫人正是故意给她难堪。
“虽说...王妃还带了个孩子嫁入王府,说到底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还是要为王爷传宗接待才是。”她装模作样地抚了抚发鬓,“按理来说,王妃还要叫我一声舅母,我作为长辈就忍不住多说了些。”
从进入府中,王夫人就一直针对沈昭,她不禁心感疲惫,不愿意浪费精力在口舌上面。
沈昭微微一笑,面容恬静如水,看不出一丝破绽,“王夫人说的是,本王妃也这样觉得。”
王夫人轻抚发鬓的手动作一顿,笑容也僵硬了一瞬,竟不知道这沈昭又是想出了什么花招。
她不愿示弱,再次开口,“你们自从成婚,王爷便未曾纳妾,你身为王妃,也不知劝王爷开枝散叶,岂不是让人觉得你小家子气。”
沈昭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要让王爷纳妾?
她心中沉思,笑意却未曾减弱,语气淡淡的,如同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王夫人说的是。”
她这般模样仿佛让王夫人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的怒火无处发泄,恨恨的咬了咬牙,一转话题。
“秋心,你走时夫君与王爷可说了什么?”
秋心回忆了一番,低着头答道:“大人与王爷进了书房,便不用奴婢伺候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仿佛有心事的模样,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景王妃可是等急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如何?”
沈昭觉得自己在她的眼中成为了一个一刻也离不开丈夫,苦苦等待的望夫石。
她是在等待司北辰,他不回来,她如何回府。
也不知他们在交谈些什么,又是谁的计谋成功了呢?
“秋心。”王夫人吩咐道:“为王妃奉茶。”
“是。”
秋心应声为沈昭端来冒着袅袅烟气的热茶,沈昭正准备接过时,她手一抖,尽数撒在了衣服上。
幸而冬日棉服厚实,只能感受点点温意,未被烫伤。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秋心胆怯恐惧伏地,仿佛面前的人是一个吃人的怪物一般。
沈昭还未曾说些什么,便见她如此作态,心中只觉得好笑,迷惑于她的行为。
她柳叶眉轻皱,仿佛南风吹皱了玉镜一般的美人湖。心中聚集的不知为何的不满也在此时流露了出来,语气微凉。
“王夫人家的婢女于许手不利索,一个时辰内杯子洒了两次。”
王夫人见她面色不好,舒心极了,这下不装出一副笑脸了?
秋心听她这般说,谦卑的都快要贴在了地面上,额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响声。
沈昭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呆愣住了,“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动作依旧不停,额头红肿了起来,祈求的话语微颤着,十分恐惧的模样。“求王妃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
“这是发生了什么?”
沈昭刚从嗓子中挤出一个字,便被王大人的声音打断,他身旁正是司北辰,也不知是何时回来,听了多少。
秋心立刻转向他们,瑟缩着抬起头,眼睛一亮,“王爷。”声音因抽噎而断断续续的,好不可怜。“秋心...秋心打翻了茶水,惹得王妃不高兴了...秋心该罚。”
王大人怒目一睁,咄咄逼人道:“王妃好大的架子!可是因为我府上丫头同王爷说了几句话,便容不得这丫头?”
沈昭忽然便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迷茫的浓雾散去,露出隐藏的真相。
面对这样的逼问,沈昭忽然轻笑了一声,半分被冤枉的愤怒与委屈也没有,仿若处于无人之境中,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心中一片寂凉。
她似乎早就习惯了,没有看司北辰一眼,也没有了关于他会相信自己的愚蠢期待。
“舅舅。”他忽然开口。“王妃一向宽和,这其中是有误会。”
王大人立刻收敛了汹汹气势,换了一副面孔,心中惊疑。
他竟然帮她说话?
沈昭一愣,像是在无人之境寻觅到了足记般讶然。激情的南风吹皱一池春水,波纹阵阵不停。
她看向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司北辰也看向沈昭,在屋外时,房内秋心的求饶声阵阵传来,他不禁疑惑,却在看见秋心眼中遮掩不住的野心以及听到她与王大人的一唱一和时,瞬间看破了他们的把戏。
她能够面对诬陷冷静的如同冰冷雕塑,却在现在因为自己而出现了裂痕,露出鲜活。
不由得,他觉得她此刻呆呆的神情尤为可爱。
可他忽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挪开了视线,将所有的不对劲都瞬间忽略。
王大人打量的目光在他们之中打了个转,看来他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讨厌自己的王妃。
他心思一转,改了口气,“你说的是,这丫头天生胆小,定是太害怕了。”对着她递下台阶,“多说了让你凡事大胆些,还不快下去。”
秋心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止住了抽噎,“是。”
王大人看着她退下,心中可惜。
措施了多好的机会,只能下次把秋心插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