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如初一路扶着沈昭。
“小姐,刚刚王爷怎么躺在您身上啊?”
沈昭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这事以后不准再提。”
“是,奴婢知道了。可王爷怎得走的那般快。”
话音刚落,瞧见大厅内沈宝珠对着司北辰盈盈一拜,一抬头便是我见犹怜。
而司北辰见到她也舒展了眉头,仿佛能压下心中的异样,上前温和地扶她起身。
见此情形,沈昭所有莫名滋生的情绪如潮汐般褪去,面色如常回应着如初。
“许是想要快些见心上人吧。”
沈侯爷与沈夫人热情地与司北辰寒暄,旁人见了面前的场景,都会觉得眼前的金童玉女才是新婚夫妻,他们才是一家人。
可沈昭不是原主,也偏偏不会让他们如愿。
她缓步上前向沈氏夫妇大方行礼。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听见她的声音,侯爷的笑容立马垮了下去。
沈夫人的白眼几乎要上天了,她将绣帕放在鼻下,露出显而易见的嫌弃。
“景王妃好大的架子,竟让我们所有人等你。”
她不过晚到半步而已。
对于这样的没事找事,沈昭只觉好笑。
还不待她回应,一旁沈宝珠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懂事的模样。
“母亲,许是姐姐昨日里没有休息好,睡晚了些。”随即欲言又止,又故作好奇道:“姐姐怎的不与王爷同行呢?”
傻子都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想要她难堪。
不等沈昭说话,如初忍不住开口反驳。
“王妃自然是和王爷同行的,许是方才王爷睡熟靠在我们王妃……”
“如初!”
沈昭即刻开口打断。
司北辰脸上的窘色一闪而过。
他以为没人发现,却不知这幅模样落在沈宝珠的眼里,只觉沈昭故意为之,那模样刺眼无比。
手中绣帕被沈宝珠狠狠揉扯着,她面露难过地垂下眼帘。
“姐姐与王爷情深伉俪,妹妹为姐姐感到高兴。”
这话让司北辰心尖一紧,急急要压下刚刚腾起的感觉。
“宝珠,方才只是一个误会。”
“王爷放心,宝珠不难过。”
她那模样仿佛在强忍泪水。
“宝珠……”
他似是想要柔声安慰,却仿佛失了声,那些抚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
他不禁有了些莫名的心虚之感,像跌入布满魔盒的谜团之中。不由得看向沈昭,却见对方根本没有看自己,心中异样的感觉更强烈了。
侯爷将他们几人的模样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接着意味不明一笑。
这个景王对沈昭的态度有所不同。
“大家也别站着了,快入座,王爷您请。”
他竟罕见的没有为难沈昭。
众人入座,侯爷打着圆场。
“女儿出嫁了,也该时常回府聚一聚。”
沈夫人冷哼,“有什么好聚的,我都听宝珠说了……”
沈宝珠柔柔眼光含着不赞同。
“母亲,这件事就算了,是我没有拿稳茶杯,不关姐姐的事。”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嫉妒你事事比她好。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竟用这些下作手段。”
明明身为亲生母亲,却一副仇敌的模样对沈昭,恨不得割肉饮血。她的心早就冷了,这一刻仿若未闻,只颇有胃口的挑着爱吃的菜肴。
司北辰心中无端滋生出一丝怒火,只觉得沈夫人的话刺耳无比,模样宛若市井泼妇。
“母亲,别这样说姐姐。”
沈宝珠撒娇道,羞怯地看了司北辰一眼。
“王爷送到药也十分好用,如今半点烫痕也不见了。”
方才的怒火司北辰并未褪去,面对沈宝珠,他勉强柔声。
“宝珠无事便好。”
“无事,怎么会无事!宝珠回来伤心极了,哭的眼睛都红了。”
她脸色一红,仿佛被戳破了善意谎言,心虚不已,“母亲,别说了。”
“当真?”司北辰杂乱的心思又被打断了一些。
“王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怪宝珠自己不小心,不关姐姐的事。”
提到沈昭,司北辰想起了景仁宫那明亮冷淡的眼眸,一口气堵在心口,纷杂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忍不住轻咳出声。
“咳咳。”
刚咳了两下,沈宝珠便满脸担忧地开口:
“王爷您病了?”
他抬头下意识将目光从沈昭面庞上略过,却见她只顾着夹菜,根本没有在乎旁人。
旁人?
她是王妃,她挺该关心他!
找到了理由,他的愤怒变得理直气壮,却不肯先开口。
转头对沈宝珠瞬间温柔,“宝珠不必担心,只是风寒罢了。”
这般温柔让沈宝珠面色一红,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于理不合,怯怯地看了沈昭一眼,低下了头。
这番对比显而易见,沈宝珠胜。
可沈昭依旧只顾着将鱼肉放入口中,觉得美味无比。
见她不为所动,司北辰暗暗咬牙,却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吩咐芦笛拿出了一个箱子。
“你身子娇弱,这是我专门问你寻得的。”
芦笛打开箱子,里面躺着的正是千金难买的千年人参。
“多谢王爷!”沈宝珠一脸惊喜的接过。
直到这时,沈昭才被吸引了注意停下动作,满脸痛惜。
千年人参啊,向晚那里都缺货,送给沈宝珠有什么用!
痛惜中掺杂着说不清的感觉,仿佛中药洒了满地,满是弥漫苦涩气味。
司北辰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多日低沉的气压散去,心情不禁轻快起来,十分舒心。
又继续对沈宝珠道:“以后还有更好的。”
沈宝珠看向了沈昭,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姐姐……我,王爷您还是别说这种话了。”
沈昭满不在乎,手上又动作起来:“不用在意我。”
听见这话司北辰的脸色又骤然一沉,轻快来的莫名,烦躁也来的莫名。
情绪一直持续到告别众人,回到王府。
一路上他们仍然并未言语半句,都阴沉着脸,带着双方与自己都不知道的烦躁。
……
深夜,偶听几声从对面传来的咳嗽声,沈昭听着眉头微皱。
如初瞧见了,向她解释道:”许是王爷,芦笛说王爷几日都不曾用药。”
她眉头皱的更深,“为何不用。”
“奴婢也不知,芦笛说自从您不亲自熬药,王爷就没有用药了。”
东芝突然笑着插嘴:“如初姐姐怎么满是‘芦笛’‘芦笛’的啊?”
“好哇,你打趣我。”
在一片嬉闹声中,沈昭不禁向对面看去。
窗上映着熟悉之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