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程儿还在熟睡。沈昭一路无人阻拦,来到了司北辰的房间。
房间内的鹦鹉见到有人进来,立刻扑腾起来,声音尖锐刺耳。“退下! 提下!”
这样大的声音没有令司北辰有任何反应,仍然被痛楚啃食着思绪。
沈昭被这陡然发出的声音一惊,见是这只讨厌的鹦鹉,才缓缓松了一口气,靠近它仔细端详。
鹦鹉叫声仍不停歇,吵的人心烦意乱。
“你一只鹦鹉还想让我退下,出去吧你。”
她拿起了鹦鹉的笼子,递给了守在外面的随从。
“把这只鹦鹉放远一点。”
随从接过笼子,一脸为难,“王妃,这,这只鹦鹉是太子殿下送的。”
“你们王爷喜欢这只鹦鹉?”
随从看了看鹦鹉,思索一番,“应该是不喜欢。”
“不喜欢为何要放在屋内,拿远一点,它吵着我为你们王爷诊断了。”
“是。”随从应声像鹦鹉放在了远处的亭子中。
沈昭转身进屋,将安神香点燃在香炉之中,袅袅烟气缓缓升起。
墙角盆栽里的花枝枯萎光秃秃的,显现出一丝悲凉。
她用手帕为司北辰擦去冷汗。
他呼吸混乱,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轻声喃喃着什么。
香气袭来,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避雨的山洞,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气息和女子的芬香,耳边是没有尽头的雨水声,而所有的一切都在铺天盖地的寒冷中隐去。
“你一直冷的颤抖。”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
接着浓郁的香气包裹住了他,瞬间感觉到了女子身体的温暖。
山洞中的女子紧紧抱住了他,用拥抱带来温暖,身体紧密贴合。
“宝珠。”
沈昭看着他不断呢喃,痛苦的表情中出现一丝追忆,不禁靠近侧耳细听。
“宝珠。”
沈宝珠?
这个名字并不是意料之外,她了然的轻笑,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如月光下的平静池水。
冷汗擦拭干净后,面色沉着的用银针像昨日一样仔细插入穴位。
安神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驱散阴冷,像春日里的杏花绽放。司北辰呼吸渐渐平稳,表情平和,像陷入了安稳睡眠。
扎针只是缓解之法,毒已进入脉络,想要治疗并非是一时半会能够像做到的,需慢慢调理。
她拿起一旁沉香木桌上的白玉毛笔,写下了配方,其他药材并不奇缺,可其中一样却珍贵异常。
偏院内,如初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外面天色大亮,一头跳了起来。急忙穿戴整齐,却发现小姐已经离去。
遭了,怎么睡过头了。
她不顾东芝的叫喊跑了出去,来到正院,见随从守在门外,便也在外等候,擦拭身上的雨水。
一边擦拭发丝,一边环视了一旁的随从,却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
“芦笛呢?”
“他昨日回来身体发烫,喝了药睡下,现下还没有醒。”
她心中一紧,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脑中浮现出昨日重重雨幕中的身影。
“还没有醒?严重吗?”
随从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个声音就从身后插了进来。
“不严重。”
熟悉的声音瞬间让她的心放了下来,惊喜转过身,眼眸亮晶晶的,对上他的视线时,却又偏过头去,露出了红红的耳朵。
芦笛不禁扬起一抹微笑,令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生机。
如初偷偷瞧了他一眼,“你这么早就来了?”
他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
她像是被噎了一下,转过身撇了撇嘴,一副不愿意再搭理他的模样。
木门开了,沈昭拿着药方走了出来。
芦笛担忧上前,目光一直落在药方之上,“多谢王妃,奴才这就让人熬药。”
“等等。”沈昭打断道,“还差了一味药。”
“是什么药,奴才这就找来。”
她摇了摇头,“这味药极为难得。”
芦笛一愣,眼中的希望之火摇摇欲坠。
“不过,向晚有这味药,我这便去找他。”
听到她这么说,芦笛缓缓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怎么不把话说完啊。”如初谴责地看着自己小姐。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姐有这样的恶趣味?
“奴才互送王妃前往。”
不待沈昭回答,如初看着芦笛尚且苍白的面色,颇有一副蛮横的样子。
“你不用跟着,我和小姐两个人就够了。”
他像是明白了无礼话语中隐藏的关心,目光如炬看着她。
“多谢关心。”
“谁关心你了。”
如初的心像是被骤然捏住,慌乱躲避他的目光嘴里嘟哝着。
沈昭将他们的模样尽收眼底,“如初说的对,你还是呆在王府养病为好。”
“请王妃让奴才跟从。”他面容沉沉,目光坚毅。
沈昭微微点了点头,“那你便跟着吧。
他们三人上了马车,芦笛执意坐在马车之外。
如初一路都皱巴着脸。
马车径直来到向晚的药材铺。
向晚正巧在这里,看到沈昭从马车下来,有一丝惊讶,撑着油纸伞迎来上来。
“叶昭小姐,好久不见。”
身后跟着专门管理药材铺的王老板。
沈昭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来拿一味药材–雪莲。”
向晚看向了王老板,对方立刻会意。
“雪莲?这药材极其珍贵,不过我们向大人吩咐了,只要是叶老板想要的都会奉上。”
“多谢。”
“不必言谢。”
向晚挥了挥折扇,王老板立刻令仆人找出雪莲,搬进了沈昭的车内。
他这般大方?
沈昭看着忙碌的仆人,再次说道,“多谢向大人。”
“叶昭小姐不必叫我向大人,也不必言谢,我们来日方长。”
这话倒是别有深意,一直站在一旁的芦笛眼眸一抬,“王妃,王爷正等着您。”
向晚深深看了过去,表情意味不明。
沈昭垂眸一笑,“我们的确该告辞了,改日再见。”
“改日在下再登门拜访,晴儿前几日还提到了叶昭小姐。”
他佯装无事地收回眼神,看着她满是笑意。
“晴儿姑娘的腿可好了。”
“多亏了你,如今已无大碍,只是留下了细微疤痕,晴儿对比十分伤心。”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女子皆有爱美之心,我正巧会调制去疤痕的药膏。”
“那在下便替晴儿多谢叶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