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对方真的揭开了面纱之后,那一张隐藏在面具下不为人知的脸庞竟然美丽的让人心神动荡。
更何况,对方在这种状况之前竟然还能够按捺得住性子,没有出面解释。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聪明的人并不会在乎别人说他是傻子,就像是美女并不会在乎不熟悉的人说她长相丑陋。
白云谏暂时还不确定梦姑究竟在图谋什么,但是已经把对方需要戒备的状态提升到了心理层面的最高级。
毕竟这段时间,帝都已经经不起什么风浪了。
“呵,看来白相并不像是外界传闻的那般冷漠无情,至少还会顾忌我这女儿家的心态,担心说出口的话太伤人。”又是一身轻笑,梦姑微微抿了抿唇,然后才又紧接着说道:“好了,奴家就不打趣白相了。
“言归正传,此次您前来究竟是所谓何事。”
她如玉一般温润的手指捏起了放在果盘里的一枚葡萄,缓缓地送入口中,明明动作姿态正常,但被她演绎出来却格外的勾人。
喉头有些发紧,白云谏即便是心如止水也到底是男人。
他把头扭向一边,制止住了自己可能会冒出来的想法,然后缓缓的开口说道:“梦姑娘不是最会揣度人心吗?”
这一句反问没有让梦姑产生多余的情绪。
她依旧是之前那一副淡淡的模样,像是对这世间的所有东西都不感兴趣,能够听白云谏在这里说话都算得上是一种恩赐。
直到她从嘴里吐出两颗小小的葡萄籽之后,这才缓缓的开口:“白相实在是高估奴家了,揣度人心是掌权者的权利, 我又岂敢班门弄斧。”
不硬不软的给刺了回去,梦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宛如只是在跟白云谏讨论明天的天气一般。
她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眨了眨眼,如同鸦羽翼般浓密的睫毛由灯光的投射下在眼底打出了一片阴影,越发衬托出来她这个人的神秘。
就像是现在一样,明明她人在眼前,白云谏却还是没有把握能够完全的把她给制服。
无论是他还是玄墨的手下都没能够清楚的探测出她的底细,就好像她这个人从出名的那一天前的人生完全不复存在一样。
白云谏神色越发的低沉,过了许久之后,他意有所指的开口说道:“梦姑娘不如猜一猜本相来找你究竟所谓何事。”
除非特殊情况,白云谏一般是直呼自己,很少用代称,一直到之前,他在梦姑面前都没有端起架子。
听闻他的话,同样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称呼的转变,梦姑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白相,奴家不是神,更不是算命先生。揣摩天机可不是我的本事,我只是尽我所学帮人解决心中的疑惑罢了。不过……
“白相有命,我又岂敢不从。”她话锋一转,然后缓缓开口:“我想,白相此次前来一是为上头的某位探探底,二也是确有其事,想要为某人而听听奴家的意见,比方说——白姑娘。”
“你究竟是谁!”
白云谏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相,他上头的某位人数少到可怜,白云谏自然不会天真到认为梦姑代称的那位是皇帝。
他脑海当中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灭口,但随后就被压制在了心底。
白云谏自嘲的笑了笑,突然有些感慨自己竟然成为了当年最厌恶的那种人。
为了保全自己的秘密,就可以完全漠视无辜之人的性命。
他的理想抱负是为万民请命,是国泰民安。可现在梦姑也是他所守护的这个国家的民,他却无意识的想要让对方消散于这个世界。
心头微梗,他到底是克制住了这种念头。
以至于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良知帮助他逃过一劫。
梦姑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才会有这种反应,微微摇了摇头,动作的幅度不算大,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完全看不出来。
她鼻翼微动,然后抬起眼眸看着白云谏,神色不加掩饰的直勾勾地凝望着他,一直到看的白云谏主动退让之后才开口说道:“白相,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你的敌人,更不会出卖你。你就当我是一个……”
大概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形容词来介绍自己,梦姑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恍惚,紧接着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就当我是一个解谜者,负责解答人们内心的疑惑,不好吗?”
她一个人喃喃自语着,声音不算大,顶多是在两个人之间流传。
像是在对她自己讲,又像是在对着白云谏说。
白云谏依旧没有放松自己的警惕,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身体诚实的向后退了半步,尽量的朝着门口的方向推近,这方便他在遇到意外的时候赶紧的撤离。
不过,梦姑显然是肢体语言这方面的行家。
她在发现了白云谏的动作之后,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神色无波无澜,表情多了一丝玩味:“白相看起来很怕我的样子,奴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必呢。”
“呵,黄蜂尾后针……”
后面的几句话没有说出口,言尽于此,白云谏相信梦姑这样聪明的人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不出意料的,梦姑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她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膀,这样的姿态不怎么优雅,甚至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但是格外搭配她现在的心情——无奈。
果然,能够从一介白身位极人臣的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梦姑没有太多的感慨,猩红的舌尖滑过嘴唇,本就明艳的脸更加显得妖冶,她抬起手来揉了揉脖子,慢慢吞吞的说道:“白相还真是惜命,不过您放心好了,奴家可见不得血。
“你要是如此的不相信奴家,那还是请回吧。”
她微微抬着下颌,完全不担心自己说的话是否会恼怒白云谏,就好像是根本不在乎白云谏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看到她这副做派,白云谏依旧没有放松自己的警惕,只是沉硬的开口说道:“我自然是相信梦姑娘的水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