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现在不仅处境危险,而且各种线索也是纷纷指向他……该怎么保住他。
“你在看什么……”许昭容进了门,淳安正看着桌子上一只一动不动的死鸟。
淳安附耳道,“临殿下叫我拿端妃娘娘给的这盒酥喂这鸟……你也看到了。”
“都交给我,你去找端殿下,让他保护好你,不然这两日你怕是凶多吉少。”
徐嘉似乎没有嫌疑,不过通过近来的观察,他和安邺交好,且都是安贤王的人,有必要看看他的态度。
徐嘉笑道:“傅兄这么好的人,萧小兔,你可要快些找出那个在点心里做了手脚的人,为傅兄报仇。”
许昭容一脸平静地回复道,“好。”她走出徐嘉的房门,拿出袖中从房里拿到的最后一块点心。
许陌看向她,“饿了?”许昭容脸色一变,我可不敢吃……”
“为什么?”
“你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吗?”
许陌细细回想刚才徐嘉说过的话,一脸震惊。
她对他说道,“嘘,不要打草惊蛇。”
安邺……是文院的第四名,有必要看看他的态度。
“我没什么好说的。”安邺似乎情绪非常不好,甚至有些暴躁,他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自己和阿陌找到那日给皇子们拿了小点的小厮,傅延死的当日,就将最后一块点心顺手牵羊了。
这学院里,只有少数人会知道端妃点心里的猫腻,而这些人,就是和案件有关的人……
小厮疑惑道:“点心?难道你是在怀疑端妃娘娘送来的点心?怎么可能,端妃娘娘和这文院的魁首又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害他?”
“况且明明大家吃了都没事啊,点心怎么可能有问题?”
许昭容道:“你是亲自把点心交到傅延手上的?”
小厮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当时端妃娘娘的小点是交给了我,我派人去分发的。”
一个家丁眼神飘忽地说道:“文院傅延的点心是徐……啊不,是淳安拿去的,说要商讨什么就顺手拿去了。”
“是吗,你确定?”
“我……”
许昭容看出这人明显犹豫了一下,然而紧接着,周围的家丁和侍卫就都站出来。
“他说的是真的,那日我们确实是见淳安拿着点心去找傅延了。”
“是啊,淳安那日很是反常,感觉很紧张的样子。”
“那个人……看起来很紧张。”
“嗯,你看出来了……”
她认为刚刚家丁这条线索肯定是假的。难道是凶手已经提前准备好后路了?
许昭容道:“有人是想把罪推脱道贺知墨身上,引导我们查出这个结果。”
许陌眉心紧蹙,“我们查案的这两天,这书院里也不会消停。”
不过,那个人也太厉害了,竟然能在苏府收买这么多人。
许昭容和许陌走在文院的回廊上……
“怎么不走了,还有很多人没有问过。”
害死傅延的人,和他背后的主使……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想,“不需要再问了,我已经有答案了。”
她拉他坐下,梳理着进来这里之后,许陌安静地坐在自己旁边等自己开口。
手中拿出从傅延房中拿到的小点,她回想起今日所见所闻。
“傅延的点心,是苦的,因为这里面混了些别的东西。但,我的是甜的。”
“那是因为,只有部分人的点心被下了药。你身为督捕都不知道这其中蹊跷,不如说,大部分人都不会知情,然而今日却有一人知道……这点心吃不得。”
许陌似是心中有了答复,“所以,徐嘉肯定逃脱不了干系。”
“平白无故,徐家怎么会要杀傅延?”
“你不是劝说傅延归顺安贤王麾下了吗?他怎么会对自己人动手?”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用不得了。”
“你是说,傅延又归顺了太子?那日他可是被柯裴慎打的头破血流,众所周知,柯裴慎可是太子的人。”
“后来你不在的时候……柯裴慎的作为很是反常。先前是对傅延动手,后来又是百般讨好。正是这种落差,让安贤王起疑。”
许陌道:“柯裴慎的态度变化,难道是因为……”
许昭容眉头微微皱起,“安贤王是中了太子派系的离间计。他不够相信傅延的诚意,竟然宁可杀了他,也不愿意再多走一步。”
“然而……他们做的一切却都在别人的计划之中,因为太子身边突然之间多了一个厉害的谋士。”
许陌再问:“你是说……那个朱虞?”
许昭容点了点头,“嗯,林羽城那样跋扈之人也对他言听计从,朱虞现在是太子的座上宾,这不会是没有理由的。”
“离间之后借刀杀人,撇开所有的嫌疑,心思如此诡诈,太子那边是获得了一个强助力。”
“眼下浮在水面上的证据和证词,全部都是指向了淳安……”
今日的几个家丁门明显已经被收买,一口咬住淳安,他们是谁的人……
毕竟这里是太师府,只有一两个人还好收买,那么多人统一口径,恐怕,外人是做不到的,除非……他就是与太师府有关的人。
眼下如果淳安被除掉,朱虞坐上了户部之位。
若不是知道往后十年,朱虞还站在司空墨轩身侧,你自己自己也不会这样笃定他的细作身份。
想来最初柯裴慎和傅延动手的那件事,就是朱虞点的火,太子竟把对手的人放在身边不自知。
原来他一直在背后下着这么大一盘棋,一个未取得封号,看似不争不抢,无权无势的皇子。实则韬光养晦,伺机而动,暗中搅动这朝局。把太子,和当朝唯一封王的四皇子,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论是司空墨轩还是司空墨轩身边的朱虞,都不是简单的对手,重新认识了他们,许昭容心里惶恐,愤怒,又有一丝诡异的兴奋。
审问的权利又交在了司空墨轩手里,他想让淳安背这个黑锅……这次自己必须全力保住他才行。
然而想到傅延如浮萍般,被这暗潮汹涌轻易地吞噬,许昭容的胸口涌起一阵苦闷酸涩,难以呼吸。
脑海里闪过傅延的死状,和他病榻上的老母,回想起他给自己画卷时的神情。
“我辅佐的人,杀害了我亲手送进来的人。我是不是又失败了?如果再思虑周全一些会不会不是现在的局面,我该怎么面对傅延的母亲……”
“阿陌,你说我要是当初没有资助傅延来这里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许陌抬眸看向她,“要拆穿安贤王吗?”
许昭容道:“不能,我甚至连找出真凶绳之以法都不能,一旦安贤王倒台,此时太子即位,对不起……傅延。”
许陌道:“别这个表情……或许真的需要重新做决定了。”
许陌一把捉住她的衣襟,把她带上了房顶。
许昭容挣扎道:“你这样抓着我衣服,我要被你勒死了!你要干什么啊……”
“还不是你整天吃那么多,很费劲。”
“明明是因为你又瘦又小的,不知道吃那么多都长哪里去了。”
“嘘,不要吵。”许陌按下来你的脑袋,她闭上嘴,听见有些动静,定睛一看,竟然是徐嘉和安邺,鬼鬼祟祟地在院内汇合。
许陌道:“既然你内心还在犹豫,我们就去安贤王那里探听看看,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好。”
徐嘉犹豫不决,“眼下太子那边现在也已经有所防范,整日林羽城和柯裴慎把住朱虞围的密不透风,想要再对朱虞下手是难于登天。”
安贤王面色一冷,“你们这是办的什么事?投毒三个,两个都没事,朱虞不除,这户部之位是要拱手让人?证据还没能收回来,万一事情败露了,你们要本王怎么办?”
“早些我就说过,这个法子不可取!可是殿下却不曾听我劝告。”
“安邺你好大的胆子?轮到你来教训本王?”
徐嘉急忙说道,“殿下,莫要动怒,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今日我去问当日拿到点心的那小厮,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那群人异口同声地指出那日点心是淳安拿走的,看来这点心里的秘密是被许陌查出来了……不过,这说明三皇子这是有意要保殿下您。”
“三哥可真会做人,既保全了我,除了淳安,又给了朱虞一个机会,讨好了太子,像极了他平日的态度。”
徐嘉道:“这有何不好,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洗脱罪名,不过我们也不能干等着三皇子那边结案。所以我已经偷换了傅延房中的茶盏,眼下如果慕容朔死了,对我们来说弊大于利。”
“不如把这件事都推到慕容朔身上,他也是寒门出身,牵扯到的关系不多,很适合做这个替死鬼。”
“罢了罢了,淳安是司空临渊的人,反正他根本算不上对手,他的人拿了户部,总比朱虞上了位强。我怕这许陌不买我的账,得想办法联络许昭容。让她来说服许陌,只收集对慕容朔不利的假证据,把不利的消息掩埋,尽快平息此事。”
许陌道:“他要让你来说服我,拉个替死鬼早些结案呢。”
“我听到了。”许昭容的心中一团怒火无处发泄。
不论是安贤王还是太子,亦或者自己曾心念着的司空墨轩,对于这些弄权者来说,人命就是这么轻贱。是棋子,是草芥,方便时候拿来,用完便弃之,杀之。
明日,要结案缉拿徐嘉,还是顺着安贤王现在铺好的路,构陷慕容朔。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许陌道:“考虑好了?这样一桩投毒的案件,现在结果只凭证言就可以颠倒黑白,我们要救下安贤王很容易。只是,这样的人真的是你想辅佐的人吗?”
许昭容沉吟半晌,“我不会忘记他们杀了傅延,竖子不足与谋,明日我们就断案,把真相公布于众,还傅延一个公道。”
许陌很是为难,“这应该就是林家最希望我们查出的结果。做了这种事,徐嘉和安邺无疑是死罪。工部吏部将不再依附安贤王。”
“身为幕后主使,他最好的结果,就算不被皇帝废掉,也是声名狼藉,为文人武将们所不齿。从此失去和太子抗衡的实力。”
“难道我们要昧着良心掩埋真相吗?”
“不是掩埋,而是眼下并不是最好的公布的时机。这件事无论何时都会是安贤王的一个软肋。”
许昭容轻笑,“你还真是人小鬼大,脑袋瓜里都装着什么?”
许陌道:“装着你这傻子没有的东西,动静小点。”
正如阿陌所说,朝堂上能与林家太子派系抗衡的目前就只有安贤王,即使他再刚愎自用,自私残忍,自己这次也必须保住他。
眼下分散在三处的凶器,淳安那里和傅延房中的都在自己手里,朱虞的想必是在司空墨轩那里。
而眼下大部分证据都是指向淳安,她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该去见那个人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