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飞舞的季节,偏远的秦张村热闹非常。
柳一一透过微风吹起的轿帘,看着外面喜气洋洋的人们,心情异常沉重。
昨天才穿来,今天一早就被拉出去卖掉,成冲喜新年,也是没谁了。
“要是她孙子能活,这闺女就享福了,咱们村头一个秀才,要考举人了,却病倒了。”
“要是不能活,那闺女就倒霉了,八岁就当寡妇,秦家的二十两银子也白花了。”
柳一一暗暗祈祷,秀才坚强的活着,她不怕年纪比她大,也不怕当举人娘子,就怕当寡妇,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礼成。
就在柳一一蒙着红盖头将要被人牵到后院的时候,就听到后院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我的儿啊……”
瞬间,屋子里院子里震天的哭声,响彻一片……
柳一一的心一沉,完了,她这边刚过门,秀才相公就死了,她这个喜冲的,一点都不喜庆。
掀开盖头,柳一一对上一双充满忧郁的眼睛,面容清秀,身量瘦弱,大红的喜服挂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不合体。
柳一一微微一愣,说是新郎十七,也太瘦弱了吧。
“三郎,愣着干啥,你哥没了,还不快去看看。”
秦三郎被身边的人轻轻推了一下,猛然一惊,似乎不敢相信他的话,扔下手里的红绸,撒腿往后院跑去。
柳一一明白了,她要嫁的人病的起不来了,替他拜堂的是他的弟弟秦三郎,她未来的小叔子。
院子里白布换红绸,悲哀笼罩着秦家人,秀才的娘孙氏更是哭的几度昏厥过去,秦家奶奶甄氏也痛哭流涕。
柳一一慢慢的把盖头从头上拿下,喜服该换丧服了。
“换吧。”
秦三郎红肿的眼睛透过一丝清冷,抱着麻衣半垂着头,站在她面前,往她怀里塞了件麻衣,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羸弱。
“有吃的吗?我好饿。”
秦三郎诧异的扫了她一眼,沉着脸,扭头走了。
柳一一看着手里的麻衣,无奈的闭上了嘴。
一家人都在忙秀才的后事,谁还顾得上她?
昨天晚上她还跟朋友们一起庆祝升职加薪,一大早起来就来到这个鬼地方,别说吃饭了,她连口水都没喝那。
柳一一换掉了新娘服,披麻戴孝的跪坐在刚打好的灵堂前,为从未见过面的相公守灵。
喜堂变灵堂,这喜冲的……
死的是秦家二郎,据说打小就聪明,七岁的时候就考中了童生,十岁中了秀才,是村里唯一的秀才。
“给你。”秦三郎也是披麻戴孝,经过柳一一身边时,温热的馒头悄悄塞到她的手里。
柳一一吃惊的再次对上那双清澈的桃花眼,这会儿眼睛不但红肿,嗓子也哑了。
捏了捏馒头,虽然只是一小块,垫垫肚子足够了。
“谢谢。”
“那个,节哀顺变啊。”
柳一一看在他还记得给她拿吃的份上,想安慰他几句,却发现如此空泛。
秦三郎沉默的跪坐她的对面,拿起面前的烧纸扔到了盆里,浑身撒发着悲恸的气息。
柳一一细细的打量他,白净的脸上,只有那双桃花眼好看,普通的五官凑在他清瘦的脸庞上,竟然十分精致,只是他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存在感。
这一天过得这是精彩,先是冲喜新娘,现在又成寡妇,看着自己瘦弱的胳膊,原主才八岁,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秦二郎死于肺痨,村子里人怕被传染,当天就得下葬。
把秦二郎葬到了祖坟,柳一一抱着他的灵牌,靠着门,愁。
下一秒,有人从背后推搡了她一把,直接把她拎起来丢进了堂屋。
“娘,咱们的银子白花了,二郎死了,这丫头没用了,镇上的王员外,给他的傻儿子娶童养媳,二十两,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