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来娶你

见过郁宁为郁竹梅画的画像之后,凤萧自然对他画技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听郁婉卿说,书童和姜兰不仅仅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

就连眉尾红痣位置都不差分毫。

他立即派人去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书童与郁婉卿同岁,是十年前季殊在街上遇见的一个小乞丐,他见他快饿死了,给了他一饭之恩,书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自愿卖身为奴随侍左右。

过程简单,清晰明了,仿佛就是个巧合。

他却认为不会这么简单,季殊向来独来独往,遇到人总是一声不吭,努力降低存在感,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可他一次又一次的对郁婉卿另眼相待,非常反常。

郁婉卿自围猎回来开始总是忧心忡忡。

凤萧看着桌上没动两口的饭菜,抓着她的手叹了口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两个人相像也不足为奇,而且我看他与画像亦是有所出入。”

郁婉卿咬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你不明白我在烦恼什么。”

凤萧:“那你说了我不就明白了吗?我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其实——”郁婉卿沉默许久才开口,“我娘怀我五六个月时,她曾经摔了一跤,我爹请当时的陆院判把过脉,他说我娘怀的是个儿子。”

陆院判医术有目共睹。

“他眼睛是能看穿人肚子还是怎样?神仙还会打盹呢,他这一辈子又不是没失误过,肯定是他诊错了!”凤萧冷哼,“再说了,他在太医院混了这么久,又不是白痴,人情世故他不懂?哪个妃嫔怀孕他都说是皇子,那还不是有这么多公主!”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郁婉卿抿唇:“不止他,我小时候听到院子里嬷嬷说她们亲耳听到稳婆说喜得贵子,后来抱出来却是个姑娘。”

“或许稳婆上一胎接生的是儿子,又或者被你娘难产吓懵了,一时口误。”凤萧顿了顿,“据说你爹为了防止那两个女人从中作梗,你娘生产时陪产丫鬟就有七八个,稳婆能躲过她们监视带一个孩子出来,那得有多大的本事?”

郁婉卿:“……”

逐渐被他说服。

凤萧抬手点了点她额头,“你啊,要么整天没心没肺,要么整天胡思乱想。”

她能猜到郁婉卿在想什么,她身上有很明显郁宁的影子,又和郁竹梅相似,她肯定是亲生的。

她是在担心书童如果和她是双胎怎么办。

郁婉卿既不是愧疚也不是心疼,而是烦恼。

烦恼如何把这件事告诉郁宁,烦恼他到底和书童有没有血缘关系,烦恼如果真是兄妹或者姐弟,这个在外游荡了十八年的孩子有没有异心。

她即将出嫁,等她去了边城,郁宁又是个缺心眼儿的,万一发生什么她实在是鞭长莫及。

“别杞人忧天了,是不是还不一定呢。”凤萧说,“你要实在是不放心,我们走后,我派人暗中保护你爹,找个合适的机会,再以你的名义将他接到边城,行吗?”

哪怕他不畏王旭,郁宁他也带不走,不是他没办法,而是郁宁不会跟他走。

郁宁性格像个老小孩,可对这个腐朽的朝廷还有感情,愿意为它抛头颅洒热血,尤其是王旭仿佛突然顿悟更给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大邕王朝还需要他。

跟他走,就等于背叛了朝廷,背叛了他的信仰。

这也是郁婉卿真正头疼的地方。

“也只能这样了。”郁婉卿用筷子戳了戳桌上冷却的饭菜,“我是不是很冷血?”

在那个书童或许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用最恶劣的想法揣度他,甚至想要他的命。

凤萧表情又冷又傲:“再冷,冷得过我?”

她只不过想想而已,而他早已经万劫不复。

郁婉卿噗嗤一下笑出声,没好气地撇嘴道:“拿我跟你比,不知道是夸我还是挖苦我。”

“当然是夸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和我比的资格。”

郁婉卿:“……”

他打蛇随棍上,自我夸奖的能力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

扣扣扣——

连悯看了看天,硬着头皮敲响房门,小声说:“王爷,该出发了。”

“知道了!”凤萧不悦地说,“我要出城办点事,估计要到下聘才回来。”

没了她,这段日子得少多少乐趣啊。

带上她一起去倒是个不错的提议,可她箭伤初愈,又有暂时医治不了的母子连心,实在是不宜舟车劳顿,他也不忍心让他跟他一起餐风露宿。

郁婉卿从善如流道:“一路小心,一帆风顺。”

她就知道,他此次进京绝没有那么简单。

她也越发好奇他在想什么了。

她能确定凤萧绝对没有造反之意,却又拥兵自重,与朝廷分庭抗礼,丝毫不把王旭放在眼里,又暗中帮助他惩治贪官污吏,巩固皇权。

奇怪又矛盾。

凤萧半眯着眼睛,手掌贴着她脸,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用非常受伤的语气说:“你还真是够狠心,你吃不下饭,我每日横跨大半个京城过来陪你,我要走了,你就送我八个字?”

还是一点儿不走心的官腔。

郁宁每天早晚出门遛弯她都不放心地唠唠叨叨老半天呢。

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白对她这么好了。

郁婉卿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头,同样眯着眼睛打量着他,懒洋洋地伸手放在他心口,用指尖一下一下戳着,咂嘴道:“王爷,演戏而已,你关怀备至,我小意柔情,想用假戏换真情未免太过贪心了?”

凤萧对她很好。

围猎回来之后对她尤其好,每日嘘寒问暖,亲力亲为。

他万分清醒的将她当做世间最珍贵的瑰宝,小心翼翼,万般珍重,妥帖至极,却唯独缺了颗真心。

没有心的人,没有心的感情,终究不过海市蜃楼,过眼云烟。

“我就喜欢你这份理智。”凤萧起身将挂在加上的披风搭在臂上,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亲了她耳尖一口,声音低沉,敲在她耳膜上。

他说:“等我回来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