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盯着荷包，不确定道：“这是四姐经常佩戴的那个？”
绣工之丑陋，难登大雅之堂。
那时候，她还是三皇子，整日挂着个丑荷包招摇过市，朝臣和皇子们纷纷猜测她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而她，总是一笑置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荷包是公主自己绣的。”刘婆叹口气，“里面装的不是印章、钱币之类，而是一封手书，定西侯写给她的情书。”
王旭打开荷包，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字样。
这么有个性的字，全京城除了郁宁，其他人写不出来。
杜明皱眉说：“四公主的东西本该湮灭于那场大火中，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刘婆仿佛早料到会有此一问，不假思索道：“公主自假死后，让人销毁有关侯爷的一切，公主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怕她有一天后悔，偷偷把荷包藏了起来。”
王旭低头看着荷包，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婆子一生没做过亏心事，有生之年只愿看到婉卿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王旭冷笑，“这事儿朕还没下定论呢！”
刘婆高举三指，对天发誓：“郁家女便是四公主亲生血脉，如若不然，老婆子死无全尸！”
话落。
从远处飞来一支羽箭，直直穿透她的手掌。
刘婆捂手尖叫。
敢在御前如此放肆，除了凤萧没有别人，众人回头望去，果真是他。
凤萧丢掉手中的弓，拖着把重剑往前，剑尖滑过土地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从众人心尖滑过。
王旭厉声：“长平王，你这是何意？”
真当他这个皇帝是个摆设吗？
凤萧走到刘婆面前停下，居高临下道：“当然是帮皇上处理掉一些妖言惑众的东西了。”
他用剑刃抬起刘婆那张痛苦不堪的脸，言笑晏晏：“我问你，郁婉卿和王姣什么关系？”
刘婆咬牙：“她们是……母女！”
“是吗？”凤萧蹲下，将她手中箭拔出来，接着迅速扎进她另一只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嗓音冷到极致，“你不会，没关系，我教你，郁婉卿和王姣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是定西侯嫡次女，母亲是渔家孤女，也是未来长平王妃，我凤萧的妻子，记住了吗？”
一时间，整个校场安静得只听得到风声和火把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以及众人抽气声。
“我再问你一遍。”凤萧轻声细语，“郁婉卿和王姣是什么关系？”
刘婆浑身颤抖，“她她她们……”
“你是太笨还是太聪明呢？”凤萧叹了口气，抽出羽箭径直刺向她心脏，“可惜，这两种人我都不喜欢。”
刘婆瞪圆了眼睛倒地。
庄秋怒不可遏：“凤萧！天子座前岂容你放肆？你竟然在皇上面前杀了重要证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皇上？”
凤萧专心致志地用白娟擦拭手中血迹，闻言不屑一顾道：“我说没有，你能奈我何？”
嚣张至极。
虽然知道他目无法纪，对皇帝视若无睹，但他痛快承认还是让百官震惊。
庄秋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凤萧偏头看着缩成一团的稳婆和车夫，笑得如沐春风：“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你们别害怕，刚刚我反思了一下，我不该冲动杀了她，我应该再耐心一点儿，哪怕将她扎成个刺猬也该让她学会。”凤萧问，“你们说对吗？”
稳婆和车夫对视一眼，两人紧紧咬牙，嘴里吐出污血，慢慢没了气息。
凤萧抬眸望着庄秋：“庄大人，她们不像是下人，倒像是死士啊。”
庄秋冷声：“四公主承蒙先皇厚爱，有几个死士也不足为奇。”
凤萧深吸一口气，眼尾渐渐发红，声音低沉：“那庄大人依旧认为卿卿和王姣是母女了？”
“是！”
砰！
庄秋被凤萧一脚踢飞，他活动了下脖颈，冷声：“庄大人上了年纪，记忆力下降了，我不介意再教你一遍。”
庄秋死死望着他：“难道你想杀光所有揭露这个事实的人吗？”
凤萧脱口而出：“有何不可？有一个我杀一个，庄大人，你说是人先死光还是他们先学会我教的？”
郁婉卿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伤口裂了都无知无觉，她喃喃：“真是个疯子！”
凤萧缓缓走到庄秋面前，低头望着他脚边因为年迈形容枯槁的手，“听闻庄大人对自己独创的书法引以为傲，每天不练上几个时辰都觉得虚度光阴，这手——”
忽地。
他袖口被人拉住了，他回头看到郁婉卿面无表情望着她。
他握紧手中距离庄秋手背不足一寸的重剑，红着眼睛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他们胡说八道。”
郁婉卿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害怕他？
虽然不知道心底那股恐惧因何而来，但他不想郁婉卿讨厌他，害怕他！
“我知道。”郁婉卿无奈道，“所以够了。”
郁婉卿扫过众人，扬声道：“我郁婉卿，父亲是定西侯，娘亲姜兰是普通渔家女，四公主王姣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自然跟皇室也没关系。今后若再有人将我与亡故四公主母女相称，后果自负！”
寂静好一会儿。
杜明率先道：“郁二小姐家世清白，四公主也是品性高尚，怎么会做出瞒天过海、抛弃女儿的事情。”
“杜大人说得对。”
“传谣者真是其心可诛。”
郁婉卿抬头望着神色晦暗的王旭，“陛下，臣女蒙受皇恩被赐婚长平王已是洪福齐天，实在不敢再贪图郡主之位，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杜明赶忙道，“皇上，您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既然郁二小姐都这样说了，您也不可强人所难啊！”
王旭看着现在郁婉卿身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凤萧，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顺坡下驴道：“那好，朕便收回成命，改为出嫁那天送一对血如意，你看如何？”
郁婉卿微微福身：“臣女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