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记得了

郁婉卿任由凤萧撕开她衣袖,露出白皙光滑的胳膊,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无端破坏美感。

凤萧垂眸,眸色深了些许,他动作轻柔上完药,挑起布料:“她们就这么欺负你的?”

布料是今年新品,就是颜色老气横秋,款式也跟老妈子似的。

哪家千金在青春年华穿这样式的?

郁婉卿不甚在意道:“我觉得还成,有得穿就不错了。”

凤萧用食指抬起她下巴,和她四目相对:“我很想知道,这世上能有什么能让你在意,能打破你波澜不惊的神情。”

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看起来什么都在意,实际上性质缺缺,什么都不在意。

就连面对死亡也是紧张一瞬,然后破罐子破摔,爱死不死。

死了便尘归尘土归土,不死依旧得过且过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不早就出现了嘛。”郁婉卿直勾勾地盯着他,失血过多造成的唇脸失色让她多了分楚楚动人的意味,她扬起一抹微笑,“那就是你啊。”

每次和他呆在一起,都想上手掐死他。

凤萧弯唇:“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当做表白了。”

美人一笑,勾魂摄魄,洋洋盈耳,魂牵梦绕。

郁婉卿也被他这一笑晃了眼,好脾气地说:“随你便。”

他认定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主意,何必浪费口舌。

凤萧替她掖好被角,郁婉卿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倾城公主明日就要被送到护国寺了,我想见她一面。”

凤萧没说行与不行,只道:“你果然和她有私怨。”

“那行不行?”

“可以。”凤萧低头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郁婉卿笑笑:“我真的只是去见她一面,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你就算弄死她我也能替你摆平。”凤萧抬起头,点了点她眉心,“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活久一点,成吗?”

郁婉卿望着他,努力不去探索他是以怎样的心境和情绪说出这句话。

她宁愿他将她视作一时兴起的玩物,也不想被他真心诚意喜欢上。

不然,她肯定会疯。

郁婉卿随意应道:“尽量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哪儿是她一句尽量能够左右得了的。

良辰扶着换了身衣服的郁婉卿往关押王婼的营帐去,正好看见一下午避而不见的王旭出来。

郁婉卿索性停下脚步看好戏。

他立在高台之上,冷眼看着下面口若悬河的庄秋,沉声打断:“庄太傅,你们这是何意?可是对朕的旨意有异议?”

郁婉卿抿了抿唇,要不怎么说权力是至高无上的东西呢!

他们顶着炎热在外面跪了一下午,却换来王旭这么一句他们敢怒不敢言的回应。

庄秋看着逆光的王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轮廓,他感觉有些事情在逐渐失去控制。

王旭端坐在龙椅上,大手一挥:“朕自登基起,自认不是一个偏听偏信的皇帝,既然你们有意见,不如开诚布公的谈谈,你们究竟是对哪道旨意不满?”

郁婉卿侧头:“他下了多道旨意吗?”

她怎么就只知道封定王的事儿?

良辰心虚地伸出三根手指。

右丞相杜明道:“长平王凤萧封王不足两年,不足而立又获封亲王,实乃不合礼制,老臣以为——”

王旭抬手示意他不必往下说:“对凤卿封亲王不满,那对其他两道旨意并无异议对吧?”

杜明摇头:“没有。”

“你们有吗?”王旭一一扫过下面众人,笑道,“很好,那我们再来谈谈封凤萧定王——”

“启禀皇上,臣有!”庄秋神色肃穆道,“陛下感念与三皇子和四公主的兄妹之情追封谥号并无不可,但郁婉卿绝不能封郡主,甚至她和长平王婚事也需重新商议。”

郁婉卿眯起眼睛,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不卑不亢的庄秋身上。

良辰不安道:“王妃,您不是要去看倾城公主?”

“连你也知道了?”郁婉卿挑眉,“背后人真是不弄死我誓不罢休,我走了多没意思。”

王旭攥紧拳头咬牙:“太傅何出此言?”

庄秋身形佝偻,却挺直脊背道:“陛下,郁婉卿乃是四公主亲生女儿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百官交头接耳,王旭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神志不清。

郁婉卿是王姣的女儿,那她封她做郡主,还把她许配给凤萧,岂不是把他两个心腹大患绑到了一条船上?

良久。

他才勉强寻回理智,沉声:“太傅,药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臣有!”庄秋坚毅道,“人证物证皆有,皇上要看吗?”

王旭闭眼沉默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庄秋对旁边家丁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家丁便领着两个中年婆子和一个瘸腿老汉以及一个木箱来到御前。

良辰见郁婉卿变了脸色,赶忙问:“您怎么了?可是伤口疼?这事儿不必挂怀,王爷肯定能——”

郁婉卿指着三人说:“我见过她们。”

“在郁家?”

郁婉卿迷茫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启奏陛下,这三位分别是服侍过四公主、正好在火灾那天回家探亲逃过一劫的刘婆和给四公主接生的稳婆,以及负责四公主出行的车夫。”庄秋说,“四公主有没有生儿育女她们是最清楚的,刘婆,你先说。”

刘婆点了点头道:“我自小照顾公主起居,三皇子病逝后,先皇爱惜公主才华,让她顶替三皇子,一直以来她都扮演得非常好,直到遇到了定西侯,先皇知道后,与公主产生分歧,两人大吵一架。

先皇用定西侯安危威胁公主,公主无奈妥协,后来先皇察觉公主和定西侯暗中来往,念及父女之情,又怕公主一气之下做出傻事,索性让她扮作渔家孤女与侯爷成婚,也算全了她的心愿。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公主怀孕后和定西侯有了隔阂,所以自导自演了一出血崩假死的戏码。”

王旭沉吟道:“这都是你自说自话,可有证据?”

刘婆颤颤巍巍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陛下可曾认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