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到底跑哪去了?”沈行舟一脸紧张,张望着四周担忧的说道:“刚才那边发现了刺客,如今兵荒马乱的时刻,她一个小姑娘,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听着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扶兰刚才都快被吓傻了,这会儿才缓过神来,刚想开口大声呼喊,却被沈挽鸢一把攥住,冷静的说道:“扶兰,今日之事,万万不可向他人提起,记住了吗?”
扶兰着急的眼泪都快下来,满头雾水的说道:“刚才那个……真的是永安王爷吗?”
沈挽鸢笑而不语,只是走到刚才那只支羽箭旁,用尽浑身力气拔了下来,随即大声喊道:“哥哥!”
扶兰见自家小姐如此做派,便连忙擦了擦眼泪,虽然不知道沈挽鸢要干什么,但是多年来的习惯,已经会下意识地服从她所有决定,随即帮忙大声呼唤起来:“快来人呐,有刺客!”
沈行舟听到这熟悉的呼叫声,皱着眉头仔细辨别了会,急忙说道:“是我家鸢儿,在那边!”
等一行人急匆匆赶到的时候,沈挽鸢跌坐在地上,漂亮的钗裙沾满了泥土,眼中蓄满了泪水,漂亮的如天上的星辰,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也难掩刹那风华。
“鸢儿!”沈行舟急匆匆的跑过去,一把将她揽在怀中,看着地上的那支羽箭,眼神有瞬间的狠戾:“你没事吧?”
沈行舟素日最疼这个妹妹,虽然她性子有些冷,但毕竟是他看着长起来,如今竟然在这受了欺负,这场仇无论如何也要讨回来的!
沈挽鸢见到兄长,乖巧地摇了摇头,软糯的声音说道:“我怕……”她紧紧的抓住沈行舟的袖口,声音中充满了惊慌无措,有些后怕的说道:“刚才那只箭直接就冲我飞过来了。”
凭谁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心生怜惜,平日和沈行舟交好的几个公子哥,此时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揪出幕后之人,好好的教训一顿。
楚骥清几人躲在不远处的屋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心情十分复杂,甲铆说道:“王爷,我看那丫头来路不明,说话颠三倒四的不知所云,定然是心术不正,要不我们去……”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还没等楚骥清有所反应,却被辰未狠狠的踹了一脚,险些没有站稳,跌落下去,他气愤地转头:“你干嘛!”
辰未撇了眼陷入沉思的楚骥清,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不屑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先不说沈挽鸢是个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就看他家王爷这副神色,就知其中有所渊源,王爷是出了名的‘鬼见愁’,平日见到那些闺阁女子,不是吓得脸色发白,就是被王爷这张脸给迷惑,庸俗至极。
所以王爷到现在还没有娶妻生子,整日在军营跟一群大老爷们厮混在一起,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寻常人家到了他这个岁数,孩子都满地跑了,可他仍然对女子提不起心思。
辰未是这群人中心思最玲珑剔透的,楚骥清何曾对他人有过此等耐心,若今日换作她人,别说在这里躲着担心沈挽鸢的安危,非要她被人救走才肯放心,不打晕随意丢到偏僻地方,就算是温柔相待。
辰未笑得如狐狸一般狡猾,看着沈挽鸢一行人的背影,心中隐约有股预感,恐怕日后他家王爷和这位姑娘的缘分还深厚着呢。
沈挽鸢刚从马车步撵上下来,就看到华蓉焦急的在门口等待,心中更为感动,柔声道:“娘亲,这夜色深重,你怎么在外面等着呢?”
华蓉仔细的将她打量了几眼,发现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无其他不妥,悬着的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说我为何在外面等候,我听到你遇到刺客的消息都快吓死了,你最近应当是流年不利,去参加个春日宴都能遇上刺客,明日我去回了学堂那边,你安心在家养伤。”
“嗯。”沈挽鸢心中仍思虑着楚骥清的事情:“都听娘亲的。”
永安王府,偏僻院落内。
修缮的极其气派的永安王府东南角内,却有一间极其破落的小院,杂草横生,房间内还有女人微弱的咳嗽声,非但没有人在意,听到的人反而加快步伐,不敢多听。
“那落梅园里头住着的月娘子到底是什么人啊。”一个在厨房洒扫的丫鬟坐在门框跟人闲聊,心有余悸的说道:“听着怪吓人的,每天晚上都咳到深夜,那声音就跟断了气似的,好歹也是个娘子怎么不请个郎中来看看。”
“王府里的事儿你也敢瞎打听。”厨娘一边刷锅捣灶,警惕的看着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月娘子乃是永安王爷的亲生小娘,夫人当然看不过,这是故意搓磨她呢,等哪天一命呜呼了,永安王爷不就只有她这一个嫡母了。”
东辰最重孝道,所以这周夫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本就嫡庶尊卑有别,永安王爷就算是小娘所生,也要算做她的儿子,至于随便磋磨死个小妾,更如家常便饭一般。
落梅园破败不堪的门,被人小心推开,楚骥清攥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的来到床前,纱幔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窗户是用普通的宣纸糊的,此时往屋内泄着凉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霉味。
月娘子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缩在床榻最里,痛苦的皱着眉,不时的咳上几声,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露出的一小截手腕,更是枯槁,虽然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病容,但还是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光彩。
“母亲……”楚骥清的声音有些颤抖,猛然握住了那双枯槁的手,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儿子不孝,母亲!”
月娘子在睡梦中被人吵醒,她本就睡不踏实,朦胧的抬起眼皮,看到的却是朝思暮想的人,顿时扯出个慈爱的笑容,声音轻得极不可闻:“是骥清吗,我这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