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斗花

后来皇帝听闻此事,龙颜大怒,本想让王爷休妻再娶,却没想到王爷是个色心包天的人,见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如此貌美,竟然硬生生的跪了三日,遣散了所有小妾,把皇帝气的是吹胡子瞪眼,再也不管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从此夫妻和顺,琴瑟和鸣,这段感情也被众人称之为佳话,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生的嫡长子,更是仪表堂堂,满腹经纶,享尽天伦之乐。

沈挽鸢悠然而至,迅速吸引了众人视线,本是个百花争艳的绝色场面,她却穿着一身素缟的青衣,本应寒酸小家子气的打扮,在她身上倒穿出了异样的风姿,就像是春日争艳百花齐放,可偏偏墙角的青竹身姿挺拔,更显雅致。

各家贵女侧头看了她一眼,有几个面露不屑之色,在她们眼中,女人还是应当温柔和顺,恭敬贤良,武将的女儿多数只能扛起大刀,对针织女红毫不上心,简直不成体统。

“鸢儿!来。”王妃见沈挽鸢进来,面露惊艳之色,连声招呼道:“你跑哪去了,还想着今天怎么未曾见你,身体可好些?”

沈挽鸢乖巧温顺的坐在下座,八面玲珑的说道:“现已经无大碍,多亏王妃费心。”少女音色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懵懂,与稳重的外表并不相符,却格外让人喜欢。

席间的确热闹,觥筹交错,才子们凑到一起泼墨挥毫,舔着笔尖苦思冥想上好的佳句,女儿家则是闲聊,攀谈一会儿的斗花宴。

“你尝尝这清茶,是前阵子藩邦进贡而来,专用了冬日埋在檐下梅花水泡制而成,一般人我可舍不得给她尝。”王妃笑着说道,看向远处身段玲珑的各位贵女。

“嘉玉哥哥倒是好福气。”沈挽鸢笑着抿了口清茶,回味甘甜幽香:“哥哥的诗词名动京城,惹来不少闺中女子爱慕,单看今天各位姐姐戴的满头珠翠,想必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那位一直垂目而立,恭敬站在王妃身侧的男子,一双凤眼微眯,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慵懒之意,声音低沉的调侃道:“鸢儿什么时候也来管我的闲事,平常见我不是绕着走吗?”

沈挽鸢若说在这些哥哥中,最怕的便是这位世子爷,他完美的继承了王爷的风流多情,虽然不如王爷年轻那般放浪形骇,但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莺莺燕燕。

那些自视甚高的贵女,保着女儿家的那份矜持,却对经常围在他们身边转悠的沈挽鸢极为不满,时间久了,沈挽鸢便不太爱搭理他。

“鸢儿为什么躲着你,你小子在这跟我装糊涂呢。”王妃性情直爽,毫不留情的说道:“今日给我安分些,这群女眷费尽心思在这斗花宴中想拔得头筹,你若是再敢出言讽刺,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周嘉玉白衣诗仙的美名誉满京城,有不少贵女慕名而来,曾经有个江州知府的女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苦苦纠缠,说要以诗聊表心意,行文韵律不齐,遣词造句都属一般。

可他却丝毫不顾及女儿家的娇羞,那知府女儿脸涨得通红,言辞恳切缠绵地将诗词念了出来,周嘉玉却站在原地琢磨了半晌,当街直言,赠给那知府之女四个大字——狗屁不通!

结果此事相传甚广,被王妃知道了,拿着护身的银色软鞭,追着周嘉玉打了三条街,沦为众人笑柄。

“王妃娘娘。”一道轻柔曼妙的女声响起,还未见其人,众多仆役鱼贯而入,气派非常。

沈挽鸢沉醉于桌上的点心,不知道是不是重来一次,竟然连胃口都有所改善,往日满腹心事,食不下咽,吃着这些糕点只觉得甜腻恶心,如今倒是很喜欢,嘴角沾满了糕点碎屑,也毫无察觉。

她头也不抬,便知这阵仗是谁弄出来的,果不其然,空气中一阵若有若无的暗香涌动,来者穿着袭晕缬挑线裙,头发绾成了坠云髻,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掐丝玉手镯,身上珠环佩是叮咚作响。

“装腔作势。”贵女中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嘲讽,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来者乃是丞相之女,虽然美貌倾城,但在女眷当中名声并不好。

“原来是曼姐儿。”王妃仪态万千,大方的靠在软榻,目光不定的落在她华美的衣裙:“多日不见,又出落得窈窕多姿,当真是好福气。”

周嘉玉不满的嘟囔了声:“什么福气,打扮的跟只花孔雀似的,隔三里之外都能闻到身上那股胭脂味。”

王妃置之罔闻,面含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沈挽鸢在一旁笑而不语,低垂下头,不掺和这些人情往来。

“听闻王妃娘娘办了赏花宴,刚好我得了一株名贵牡丹,从江南特此请来的花匠,精心培育打造,普天之下,只有这一朵并蒂异色牡丹,小女想着,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配得上王妃娘娘,便带来了,您可要亲眼过目。”

夏兰曼攥着手帕,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含羞带怯的撇了周嘉玉一眼,红着脸低下头,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身后花匠搬着一盆硕大如碗的牡丹走了进来,花开两朵,并蒂而生,一朵鲜红似血,娇艳欲滴,另一朵品性高洁,傲然挺直根径,虽然是同根相生,却天壤之别,令人诧异不已。

“花开两朵。”沈挽鸢轻摇罗扇,漫不经心的说道:“并蒂之花乃是祥瑞,更何况异色双生,只是如此鬼斧神工,却不该摆到这欢闹的人前,不仅无人欣赏,反而平增厌恶。”

“斗花源远流长,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满足各位看客,越是钟灵毓秀,越容易遭人嫉妒损之,绽放的地点时刻不对,怨不得旁人。”王妃听到她的感叹,心中暗自惊讶,面上岿然不动,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不过是朵牡丹,有什么好骄傲的。”两人闲谈之间,一个娇俏的贵女突然出言嘲讽,她身着一身粉色流仙裙,竟比桃花还要娇艳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