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语安不自觉红了眼眶，她愣愣看着方滕说道：“傻瓜，要是代价是性命怎么办？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说不要就不要的。”
“如果一定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的话，那就让他来取吧。”方滕很肯定地说道，“我宁愿坦荡的死，也不愿意苟且的活。”
“笨蛋，笨蛋。”关语安甩开他的手，愤愤不平地跺脚，“如果要你的命作为代价那就算了，我宁愿看你娶别人，也不要你为了我丢了性命。”
见她情绪激动，方滕连忙安慰道：“放心，哪里就至于付出性命了，我这么有本事，皇上舍不得杀我呢。”
这个人，都这么紧要的关头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关语安撇嘴，“你说的轻巧，朝堂上又不是没有可用之人，哪里就只有你有本事了。”
“那你倒说说，还有谁能与我匹敌，难不成是杨昭？他挨了杖责，只怕要趴几个月才能养好伤了。”方滕想着不自觉失笑，“说来杖责倒不是最重的，只是要当众被扒了裤子打屁股，很丢人的。”
杨昭所受的杖责是被当众脱裤子打屁股？
关语安想想那画面顿时觉得很别扭，“杖责就是这样的吗？那的确很丢人。”
“比起他贪功冒进，害得那么多人死于战场，只是杖责还算轻的。”方滕想起来自己当日看到的战报，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目光凝重起来，“那么多人的命，就这么没了，也怪我，当初心急救人，害死了跟随我出征的兄弟。”
当日的惨烈还历历在目。
副将以为要乘胜追击，却不想中了胡人的埋伏，他率兵追过去，也被敌军围困住，还受了重伤被俘。
战场如此无情，那抛洒的鲜血凉了多少，才换回如今的和平。
见他陷入回忆，神情痛苦，关语安连忙抓住他的手，强行分开他的拳头，十指交扣紧紧握住。
方滕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吓到你了是吗？我没事，只是想起来那些情形，还是有些难过。”
“都过去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想你的兄弟们就算是战死，死前最后一刻，也无悔与你一道出征，以后你应该带着他们的遗愿，守住国土，保卫四方。”关语安轻轻说道。
“嗯。”方滕欣慰，反握住她的手，“还要守住你，我最想守护的就是你。”
关语安脸一红，小声应了一声，“我知道。”
她也想，与他携手，一生相守，彼此相依。
“皇上三思，如今方滕手中握有兵权，在军中的威望又高，他要是能为您所用，肯定是左膀右臂，要是成了秦王的女婿，那就不好说了。”厉王站在御书房书桌前着急说道。
皇上面沉如水，“你说的话，朕当然都明白，只是方滕不愿意迎娶玉容，朕还能强摁住他的头，逼迫他迎娶不成？再说了，朕的女儿，还没有要委屈求全到这个地步。”
他心里很清楚，方滕将来定有大用，所以不能成为秦王府的势力。
只是方家根深蒂固，方丞相又一向小心谨慎，要抓方家的错处还真的是比较难。
厉王说道：“皇上，其实臣弟倒是有个法子，只是需要皇上有所让步。”
皇上眉眼一挑，“你说说看。”
厉王凑上前小心说道。
“如此，倒也不错。”皇上思索一下，即可吩咐道，“传方丞相入宫。”
厉王会意，“那臣弟也去秦王府走一趟，秦王最是听陛下的话，说不定，秦王还能反帮陛下一把呢。”
“好的，厉王有心了。”皇上欣慰道。
方丞相突然被传召，心中很是没底，见面先向皇上跪下行礼，却被皇上给亲自扶了起来。
“方丞相，你入朝为官已有数十年了，朕记得朕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方丞相就已经深受父皇信任看重，眼下你也帮了朕很多忙，朕是有心重用你们方家，你儿子方滕也是很有能力，在未来相信肯定能成为朝廷铸石，为朕分忧啊。”皇上恳切地说道。
方丞相连忙跪地请罪，“皇上言重，臣是万万不敢有此妄想。”
“你看你，这是做什么？今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咱们君臣说说话。”皇上笑了笑，“而且，朕还有件喜事要告诉你呢。都说这儿女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听说之前那说亲的人没少登你们方家的大门，想想也是，以方滕那样出色的人才，寻常女子的确是配不上他。”
方丞相听得心里犯疑，连忙说道：“小儿鲁莽粗鄙，是他配不上那些姑娘才对。”
“这配不配得上不说，这为儿女娶妻都是为孩子的一生所考量，要是所托非人，不能有助于家族，那再好的女子也不敢要，你们身为父母，都应该多上心，朕看玉容与方滕倒是挺适合，不知方丞相以为如何？”皇上绕了一圈后总算说了出来。
方丞相心里暗暗叫苦，看来今日皇上是打算摊开来说。
若是方滕直接拒绝，皇上还可以谅解他年少无知，自己在朝堂上已经混了大半辈子了，要是自己说拒绝，那是怎么说都不得体。
但是为了方滕的幸福，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拒绝。
方丞相跪在地上说道：“公主金枝玉叶，若是许配给方滕，那是大大委屈了，皇上抬爱，老臣承受不起啊。”
皇上看着方丞相，似笑非笑，“怎么，丞相也要驳朕的面子不成？”
“老臣不敢。”方丞相连忙磕头。
皇上冷笑道：“我皇族公主，匹配方滕是下嫁，他若乖乖娶了玉容，那你们方家也算是皇亲国戚，我就不信，还有什么样的人比玉容更优秀，方滕如此不知足，究竟他想娶什么人呢？”
儿子的心意究竟是什么，方丞相内心很清楚，但这些眼下都不能宣之于口。
“请皇上恕罪。”方丞相只是低声重复，“如今孩子都有自己的打算，即便是做父母，也没有办法强硬地扭转他们的心意，公主若是能嫁到方家，自然是方家满门的荣耀，只是恐怕，方滕会辜负公主的一片真情，那才是真的万死难赎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