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俊拿着银针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
“老师,我目前没有充分的把握,要不……改天再考吧?”
“怂什么怂?当医者的,首先要对自己有信心,这样病人才能安心把性命交给你。”时宛言一脸正气地说道。
刚躺在病床上的刘重天,嘴角猛地一抽。
当着‘病人’的面说这些真的好吗?
更何况他压根没病!
传闻说时宛言为人狠毒,他现在非常坚信!
什么小考实验对象,这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
刘重天黑着脸转头看去,却见贺成俊那只抖得像帕金森病患的手。
那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是自己从此无法正常生育的悲惨未来……
“时小姐,既然贺先生说他还没有把握,不如改天再考吧?或者换个考试题目,别让年轻人的心理阴影面积这么大……”
“闭嘴,你现在是病人,哪有病人教医生怎么做事的道理?再说,但凡学医的人都知道,病情这种事最好时尽早治疗,拖延和逃避不会让人成为一个好医生。”
“……”
他当场被搞自闭了,在心里无数次后悔。
刚刚为什么要鬼迷心窍答应时宛言做这件事?
男子汉大丈夫,他已经拉低尊严来道歉了,如今还要面临绝育的风险,这事情要是传出去……
他不要面子的啊?
刘重天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贺成俊身上,盼着他临阵退缩。
但事情并不如他所愿,贺成俊想了想,还是决定勇敢面对挑战。
“老师说得对,一个好医生是绝对不会拖延的,该面对的也必须面对,不要有侥幸和逃避的心理。”
时宛言非常满意,“很好,那就现在开始吧。”
刘重天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火苗慢慢熄灭。
心死,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
看着贺成俊微微颤抖的手,他有好多次浮现了逃跑的念头。
可若是这么做,恐怕他下次找时宛言求情的时候,难度又会提升。
为了自己的工作,他催眠自己,忍一忍吧。
刘重天决定闭上眼睛,只要看不见,就能减低恐惧的心理了!
这辈子又不是没被针灸过,没什么好怕的!
若真出了什么差错,变成绝育人士,就找药师协会里那些优秀的中医给调理回来吧!
然而,时宛言在旁边指教的声音就像魔鬼一样在耳边萦绕……
“错了,不是这个穴位,偏了三公分啊!”
“施针的时候角度要抓好。”
“住手,你这针不能这么捻,万一伤了他的穴位,影响根基,那就真成废人。”
亚历山大的贺成俊,手越来越抖。
刘重天心如死灰。
从来没试过这么疼痛的针灸手法,他现在严重怀疑是不是时宛言故意耍他,可睁开眼睛看清楚,知道是贺成俊下的针,他又咬牙切齿地把眼睛闭上了。
上次在研讨会,怼他的时候不是挺猖狂的吗!
怎么现在针灸考试却露出这么怂的样子了?
看看那双帕金森手,这会长儿子究竟有什么脸说自己是哈佛学霸?!
“刘先生啊,你可别生气,我这学生呢,以前在国外学的是西医,刚接触中医没多久呢,这不,他第一次给人针灸嘛,你就多多担待些吧,辛苦你了!”
刘重天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挤出一抹假笑,尽量对贺成俊表示友好态度:“加油。”
嘴上笑嘻嘻,心里MMP。
为了面子,他只能忍了!
一场小小的考试,也不知究竟是要折磨谁。
煎熬的一小时过去了,当贺成俊收回银针的时候,刘重天第一次感觉到生命和阳光如此美好。
只是如果时宛言能稍微闭嘴一下就更完美了。
“辛苦了,刘先生,你果然是个优秀的****接班者!药师协会有你这么愿意奉献的伟大人物,真是太有福气了!”
他极力隐忍着骂人的冲动。
穿上衣服,平复心情,才道:“时小姐,你不会食言的对吧?”
“怎么会呢?我看起来不是这种人。”
刘重天在心里呵呵哒。
目的达成,也该离去了,就在他想下床之际,忽然感觉双腿一软。
“刘先生!”
贺成俊最快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只见刘重天面朝下扑倒在地上,直接来了个狗吃屎的姿势。
他的鼻子痛得叫不出声来,吃力地爬起身,发现双腿竟然使不上力气!
“我的腿……怎么回事?”
贺成俊脸色惊慌,赶紧替他检查。
有知觉,到能使出的力气特别小,根本无法直立行走。
刘重天着急地把视线望向时宛言,“我这是怎么回事?!”
时宛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怪了,怎么会这样呢,照理说不应该啊……”
“时小姐你是打算推卸责任吗?!刚刚明明是在旁边指导的,怎么可以任由学生出错?”
“啊,我想起了……刚刚有个穴位估计是用的不妥当。哎,刘先生,你怎么不提前交代一下健康状况呢,真是的!”
刘重天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
“我还要交代什么?我健康的很!”
“关键是你肾虚啊!”
“你胡说!”
“行吧,我能理解,这种事情说出来挺羞耻的,但对大夫不诚实,可不行啊,容易出大错的。”
刘重天能听出来,她这话中有话。
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以后不要再犯之前的错。
时宛言喋喋不休地道。
“刘先生别担心,你这情况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去吃点六味地黄丸,补补肾就行了。”
贺成俊听得目瞪口呆,同时心里也有点愧疚。
毕竟针是他施的,刘重天这情况,他也有一半责任。
“老师,不如给刘先生开个药吧?我担心他这情况好不起来……”
“不会好不起来的,只要他不独自躲在被窝做偷偷摸摸的事,一个月内能痊愈,肾也会比以前壮一些。刘先生,为了以后的幸福,你暂且克制一下吧,那种颜色偏黄的片子,别看。”
刘重天已经气得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吃力地爬起身,然后踉踉跄跄地离开实验室。
时宛言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旁边,愧疚的贺成俊认真复盘起来。
“老师,是不是刚刚我施针做错了哪个步骤?”
“没有,你做得挺好的,穴位都对了。”
“那为什么刘重天他……”
“不给点颜色他看,只怕以后他还会再次踩到我的头上来。从今以后,他即便再厌恶我,也不敢轻易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