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礼在锦州时就收到了母亲的来信,满篇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对这个三妹的厌恶还有……一丝恐惧。
他对母亲收拾小妾庶女的手段一向很有信心,陈氏在后宅霸凌多年,按理没有人敢出头。
偏偏一个以前最不起眼最懦弱的三小姐在短短的时日就将母亲和云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要不是他亲眼见信,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一开始,苏逸礼只当是母亲年纪大了有些杞人忧天没在意,然而就是这一次的大意,等他回来时,母亲已经入狱,无力回天。
苏逸礼回苏府后,在父亲面前只是小小的提了一次母亲,哪知道就惹恼了父亲。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而他就在刚才终于见到了三妹——苏璃倾。
一个人的容貌会随着岁月而变化很快,可是,一个人的眼神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苏逸礼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三妹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某个重大变故。
莫非她不是璃倾?有人偷梁换柱?
苏璃倾微微皱了皱眉,眼神却清透明亮,“哥哥在说什么胡话,莫不是在锦州做官太累了?唉,也不知道大夫人是招惹了什么鬼怪,闹得咱们苏府一直不顺,哥哥可要小心些才是。”
嗓音软软糯糯听的人耳根发痒,可是,这字字却都透着几分讥讽。
“闹鬼?”苏逸礼的语气没那么好了。
“是啊。”苏璃倾一脸微微惊讶,手指捂嘴,“哥哥难道还不知道?之前大夫人跟中了邪似的,非要请个道士来家里做法,结果那个道士自己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若非妹妹无意让道士露馅,恐怕苏府还不知道要被祸害成什么样呢?”
说完,苏璃倾别开脸,眸中露出几分悲伤,像是可怜陈氏。
苏逸礼只觉得眼前的三妹实在是太过陌生,心中涌起惊涛骇浪。顿时,他的眼神暗了下来,上前几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否请三妹告知?”
苏璃倾淡淡的看了苏逸礼一眼,唇角勾出一个弧度,“大夫人说苏府闹鬼,非要叫一个道士来苏府作法,结果妖邪竟然在五妹妹和大夫人自己身上作祟。后来被我识破了假道士的障眼法,这才让苏府幸免于难。不过那假道士邪门的很,恐怕招惹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弄到大夫人身上了吧。”
哼!他竟然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三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如此厉害。
当年真是看走了眼才养虎为患。
苏逸礼气结,一股恼怒萦绕于胸口,咬牙切齿,“那看来兄长得感谢三妹了?”
“璃倾和哥哥都是一家人,大恩不必言谢。”苏璃倾道。
苏逸礼眉宇狠狠皱了起来,他刚刚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苏璃倾还一副趾高气扬的说“大恩不必言谢”?
“三妹人长大了,心思也多了,哥哥很满意你的成长。不过……有的话还是要提醒一句,做人还是要学会谦虚谨慎,当心风大了闪着舌头。一时的得意就忘形,只会招来杀身之祸。”苏逸礼放狠话的时候,依然脸上带着笑意。
仿佛从他嘴里说出口的并不是什么残忍凶恶之言,只是温柔细语。
苏璃倾看着自家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笑得很端庄,没有丝毫的后怕。
他的这位哥哥才是整个苏府最厉害的人,年纪轻轻就很会左右逢源,前途一片光明。但是,苏逸礼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儒雅的形象,像是最没心机的白面书生。可是,真正和苏逸礼相处过就会明白,他是个多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种人永远活在利益之上,没有半分情面可讲。
苏博很是欣赏苏逸礼的才干,几乎将整个苏家都押在了他的身上,所以,苏博才会不管苏逸墨的死活。
“是吗?多谢哥哥提醒。”苏璃倾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睛毫不示弱的对上苏逸礼,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柄利刃直直射向他,“杀身之祸我是没有想过,只是……小妹倒还听说过一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
她提到“狗”这个字还特意的上下打量苏逸礼一眼,眸底满满的暗示与嘲讽。
苏逸礼被深深的刺了一下,想他多年在官场顺风顺水,谁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今天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给骂了。
还是他以前一直看不上的傻子。
“三妹,你的运气不会每次都那么好。”苏逸礼恶狠狠道。
苏璃倾调皮的歪了歪脑袋,“哥哥,要是有这个精力的话,还是先去将大夫人从京兆尹的牢里救出来吧。妹妹,还有事就不打扰哥哥去探望祖母了。”
说完,苏璃倾落落大方的往自己的璃香阁里走去,身后四个丫鬟慢慢关上门,毫不客气的将苏逸礼关在了门外。
苏逸礼眸底浮现一层暗黑,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这是他和苏璃倾第一次交锋。
算是一种试探。
只是,他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他负手离开璃香阁,径直往云落阁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苏逸礼的脑海里全是苏璃倾的身影和她的一字一句。
这个苏璃倾不过就是得了点甜头,就开始嚣张跋扈了?
那他作为哥哥看来得给苏璃倾一个教训才是,免得她忘了规矩。
苏逸礼沉着脸,几步就来到了云落阁。门口的丫鬟通报后,白霜亲自出来迎接,她一见到苏逸礼像是见到了救星,弯腰行礼。
“大少爷,您来了?小姐在屋里呢。”
苏逸礼还没来得及让白霜起身,不远处就传来苏云落愤怒的声音。
“滚滚滚,出去。”
苏逸礼皱了皱眉,冷声道:“云落,怎么会变得这么暴躁?这些日子她到底怎么了?还有,芍药呢?”
白霜一边咬唇,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怨恨,“芍药被三小姐给发卖出去了。当时的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也不知道怎么被三小姐识破了。结果和表少爷在一起的人就成了芍药姐。”
苏逸礼一边听着白霜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年来苏府发生的事,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