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的目光顿时都朝着病床看去。
只是薄夜寒尚未清醒,露在外面的脸上,脸色有些苍白,紧闭着双眸。
明明是那样强大的一个人,如今躺在那里,竟有几分脆弱的感觉。
“小寒。”薄老夫人忍不住呼唤了一声,很快,薄夜寒被行动迅速的护士们推去了别人的病房。
病房就在不远处,然而守在门口的护士却道:“病人现在不宜探视,清醒之后,探视的人数也不宜过多。”
都被拦了下来,场面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陶英刚才听到了医生的话,她知道薄夜寒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但是她的心啊,还是纠结着没法放下来。
蹙着眉,她望着陆漫再一次认真道:“小漫,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寒星突然来跟我说夜寒出事了,我这一颗心悬着,到现在还在发慌。”
陆漫眼眶一圈微红,是之前情绪之下未散尽的激动。
即使心中大动,她的表情还是尽力维持着平静:“奶奶,很抱歉,他这次受伤,与我有一定的关系。”
这话一出,对面的陶英和寒星顿时脸色各异。
寒星站在后面,在长辈面前,她不好插口,因此没说话。
而陶英则是缓慢的看了她一眼。
她不是责怪,因为她非常清楚陆漫的为人。
因此她顿了两秒后,拉过陆漫的手道:“那你就好好跟我说说,怎么个与你有关。”
陶英说完,手上用力想要拉着陆漫去一旁坐下。
结果身子一动,目光一转,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站在一个女人身旁的两个小孩。
那女人一身打扮平平无奇,身边的两个孩子倒是别样的俊俏。
左边的小丫头扎着两个羊角辫,哭花了眼,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惹人怜爱,皮肤粉嫩嫩的,可爱极了,极合她的眼缘。
右边那个小子,一头洋气的似是天生的自来卷,那张脸长得……长得……
陶英本是因为觉得两个孩子气质不一般多看了几眼,结果看到右边那个男孩的脸时,彻底怔住了。
“这……这……”
她握着陆漫的手倏然紧了,不可思议的望了眼她,步子直直的便要走过去。
陆漫一直心绪紧张,此刻才蓦地反应过来,冬瓜就在她不远处。
来不及解释,她慌忙先一步走到孩子身旁,看着陶英,情绪有些难言:“老夫人。”
因为是她,陆漫没法阻拦,却也没法解释。
陶英一看她这架势,再看孩子与她亲近的样子,心中一个念头陡然升起:“这孩子,莫不是你的?!”
饶是活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料到还有这一出。
这小子,分明是薄夜寒的儿子!她把薄夜寒从小带到大,这小家伙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缩小版的薄夜寒。
陶英目光一会扫到陆漫,一会又看向冬瓜,心中乱的一时竟不知道是好。
见陆漫抿着唇没有开口,她索性两步上前,拉过了陆漫:“现在,你想不跟我老实交代都不行了。你告诉我,这孩子,是不是你和薄夜寒的?”
一旁的老师有些惊住,她左看右看,事态发展好像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这陆小姐和薄先生不是夫妻么?怎么还有一个人问孩子是不是他们的?
她抿着唇,默默退后了好几步,认真的当一名吃瓜群众。
陆漫眸底的复杂情绪翻涌,她实在不知道,让薄老夫人知道冬瓜的存在,究竟是好是坏。
老夫人毕竟是冬瓜的奶奶,她也喜欢薄老夫人,愿意让他们亲近。
可老夫人毕竟也是薄家的人。
她很快就要和薄夜寒起诉离婚,关于冬瓜抚养权的案子也会很快安排上日程。
陆漫不愿意让她为难。
陶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看着她不说话之后,她的注意力已经全被冬瓜夺去了。
刚才离得远,看着像,现在近了,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小鼻子小脸,还有那板着的臭脸,哪一个不是薄夜寒的样。
俗话说隔代亲,更何况这隔得不止一代。
陶英的心里止不住的激动,也越看越喜欢。
她小心的蹲下点,认真的对着冬瓜道:“小朋友,可以告诉太奶奶你叫什么名字么?”
冬瓜眉一扬,明亮的眸光转动着。
太奶奶,看来这位老奶奶,是老狐狸的奶奶咯。
冬瓜紧抿的薄唇松了松,和平常在其他人面前冷冰冰的态度不同。
他仰着小脸,认真又乖巧的道:“太奶奶,我叫陆聿景,小名叫冬瓜,这是我妹妹,小名叫溜溜。”
他说着,举了举和溜溜握在一起的手。
溜溜表情怯生生的,有些好奇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
听见哥哥这样说,她也糯软软的喊了一句:“太奶奶。”
这两声喊得,彻底喊进了陶英的心里。
她在外人面前严瑾严肃的表情也绷不住了,笑的眼角几道皱纹。
“冬瓜,溜溜,好可爱的两个小名,”她嘴里称赞道。
说完,才意识到冬瓜说的是什么。
陶英眉头扬起几分,妹妹?这……
可溜溜的样子与陆漫有几分相似,却看不到多少薄夜寒的影子。
她有些决定不了,试探性的看向陆漫。
陆漫不想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连忙接过她的目光道:“老夫人,改天我再向你解释。”
陶英本来还没什么,听见她这句话,却蹙起了眉头。
她有些嗔怪的道:“怎么又喊起了老夫人,我不是薄夜寒那个臭小子,我可不会误会你,也不怪你什么。”
陆漫的心里的确有些忐忑,越是重要的人,她越是不知道怎样面对。
比如现在,陆漫在担心,没有主动告诉老夫人冬瓜的存在,她会不会生气。
现在老夫人的这句话,让她漂浮的人顿时安慰了,心中的忧虑与复杂也褪去了几分。
“奶奶,对你隐瞒事出有因,等改天找个机会,我再好好跟你解释。”陆漫望着她,表情认真道。
“是啊奶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嗓音利落又好听:“有什么事,还是之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夜寒哥的伤呢。”
一直站在陶英身后的寒星,终于开了口,脸上笑意吟吟,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