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九年后的他呢

他低沉磁哑的嗓音,与往常并无任何异样。

然而简短的一句话,却让陆漫蓦然睁大了眼睛。

她几乎是愣住了,怔楞的眼神缓慢的落到薄夜寒的脸上。

离得太近了,她甚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清他放大的眉眼,和有些迷离的目光。

他的声音像是入了魔般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回荡,与此同时,陆漫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一声又一声,它如此鲜活的跳动着,鲜活到她没法欺骗自己当做不存在。

她以为,她再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她以为,对眼前的这个人,她的心再也不会起任何波澜了。

可是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如同一声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薄夜寒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

从说完那句话后,他就一直沉默着,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他的温度还是那样滚烫,隔着两层衣服,却仿佛一直烫到了心里。

陆漫抿着唇,试图将他推开。

这一次,很轻松,他的手只是挣扎了一下,很快脱力。

薄夜寒的松开,整个人又直接向旁边倒去。

陆漫下意识扶住他,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压力骤然压在她身上。

她紧抿着薄唇,一步步将他挪到沙发上。

手松开,薄夜寒倒在了上面,修长的腿因为空间太小,而有些面前的曲起。

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睁开,这么大的动静,依旧睡得相熟。

看来真的是喝了很多酒,陆漫心里默默想道。

此刻的她正站在沙发旁静静的看着他。

月光落在他们身上,在一旁落下两道斜影,影子交缠在一起,隐约中好似透着几分亲密。

陆漫突然往旁边移了一步。

等到两道影子分开,她才像平静了一些似的,重新看向薄夜寒。

他睡着的样子,其实和他清醒时有很大区别。

那双时常淬着冷霜的眸子阖上,脸上的淡漠似乎也褪去了几分。

她好像很少这样认真的看过他,所以看了几秒后,陆漫突然觉得,他和她印象里的样子好像不一样了。

鼻梁似乎更加坚毅了些许,下颌的弧度这样的角度看上去异常冷硬。

唯有那双时常紧抿的薄唇,微微松开,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见他轻勾起一抹柔软的笑容。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陆漫几乎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她紧握着唇,躲开眼神的动作可以用慌乱才形容。

胸口上下起伏,她在原地站了几秒,似乎在沉寂着什么。

等到呼吸终于平静下去,她再没往沙发上看一眼,有些跌撞的步伐回到了卧室。

床上的两个孩子睡得香甜,眼眶在一刹那莫名的发热。

心头的悸动如同翻涌的潮水,一刻不停息的朝她的胸口涌来。

陆漫努力平复着,平复着,可那句话,就像是跌入心湖的巨石。

哪怕荡起波澜停息,那块石头,依旧会长久的留在那里。

让她每一次想起,都能回忆到那心潮因为它而起的涟漪。

一夜未眠。

……

陆漫睁着眼睛,眼睁睁看着墙上的钟到了上学的时间。

她像往常一样,将孩子叫醒,给他们收拾好,脸上没有半点异样。

直到出了房门,薄夜寒依旧躺在沙发上,没有半点清醒的迹样。

陆漫的动作停了瞬,两个孩子的反应更加夸张。

溜溜睁大眼睛捂住嘴,怎么大哥哥会躺在家里的沙发上?

冬瓜则是第一时间瞥了眼陆漫的表情,再眯着眼看向还在睡觉的老狐狸,眸里几分了然。

陆漫很快恢复了原样,拉拉他们的手,示意小点声。

等到把两个孩子都送上了车。

她回到大厅,将桌上孩子们吃剩下的碗筷收拾进厨房,同时简单解决了自己的早餐。

直到她一回头,发现本该平躺着的薄夜寒,正半靠在沙发上。

那双锋芒暗动的眸子,正一瞬一瞬的凝在她身上。

耳边那一句话,似乎又在不受控制的回荡。

陆漫放下手中的吐司面包,用最大的力气平复着跌宕的心情。

几秒后,她冷漠的嗓音道:“既然醒了,薄先生可以离开了。”

清冷的声音,不夹半分温软,尾音却有一些仓促,像是怕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薄夜寒毫无反应,甚至眼睛没有眨一下。

他依旧沉沉的看着陆漫。

其实从陆漫收拾桌子那一刻起,他便已经醒来。

顺着动静看到她的背影,却怔住了。

这样的她,他似乎曾经见过。

在一个不算美好,却食髓知味的夜,他因为身体里的酒意,和暴虐的不受控制的情绪,把她强占了。

后来的无数个夜里,他曾后悔,却不曾做过补偿。

那个夜里过去后,早晨醒来时,也是在沙发上。

同样的位置,她同样站在餐桌旁。

林蓉站在她身旁欲言又止,她则是糯软的嗓音道:“蓉姨,我帮你一起收拾好不好?”

说着便抢先一步将桌上用过的碗筷端进了厨房。

那时的他看着她的背影,恍惚与刚才那一幕重叠。

九年前的他,因为觉得她果然是为了钱财可以牺牲一切,所以更加厌恶她。

九年后的他呢?

九年后的陆漫呢?她重回凉城,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原因么?

昨晚的梦里,似乎有过她,触感真实到仿佛那并不是梦。

他依稀记得他来到了蝶园,但后面的事,却有些想不起来了。

薄夜寒突然站起了身。

西装依旧被压着一夜,已经有些褶皱,却半点不影响他的气质。

冷漠的,强大的气息,让人丝毫不怀疑,哪怕穿着最便宜的地摊货,他也是最高高在上的存在。

他修长的步伐迈起,径直朝餐桌的方向走去。

陆漫就坐在桌边,面色几分沉默。

路过她身边时,他步子停了。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气氛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

又过了半分钟,薄夜寒低冷的嗓音终于道:“昨晚,我说过什么?”

他似乎难得有些犹豫,惯来泛冷的眸子里褪去了几分凉意,静静的看着陆漫,等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