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司汝心满意足地将粥吃完,才道,“你不懂,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特别容易感动。”
她不确定原身会不会因为一碗并不是那么美味的粥而感动。
可她是真的会。
因为从爸妈都去世开始,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会关心她有没有吃饭,就更没有人会在深夜为她下厨煮一碗粥了。
“年纪轻轻,干嘛说得这么老气横秋?”谈宗逸白她一眼,又伸手过来,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不过,这样的你,比以前可爱多了,要保持下去知道吗?”
谈司汝则打掉了他的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从来都很可爱,只不过是你以前缺少一双发现的眼睛而已。”
“你这丫头,怎么刚可爱不到两秒,就又开始伶牙俐齿上了?”
谈宗逸伸手过来,作势又要捏他。
恰好这时候门铃又响起,不等她做出反应,他便立刻起身去开门。
“老三,你这速度,都快赶上蜗牛了。”
等外面的人上来之后,谈宗逸立刻调侃。
屋里的谈司汝探头一看,才发现来人是江禾。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西服,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刚从什么正式场合赶过来,透着几分风尘仆仆。
果然,他往谈司汝这边看了一眼,确定她好好坐着,才道,“刚去跟委托人见完面。”
“委托人比你妹妹还重要?”
谈宗逸看着他换鞋,还要阴阳怪气地说几句。
江禾还没解释,倒是谈司汝听不下去了,“二哥,恕我直言,你这样子,跟叉着腰训斥晚归老公的怨妇没什么两样。”
听到她这样比喻自己,谈宗逸顿时不淡定,转头对她道,“刚才还对我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现在江禾来了,就跟他站一队了,阿汝,你还真是残忍。”
“不敢不敢,二哥你跟小哥这形影不离的交情,我怎么敢从中作乱?”
谈司汝立刻摆手,表示自己怎么会自不量力。
谈宗逸立刻被她这句话都气笑了,走过来揉乱了她的头发。
而江禾则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说正经的,小哥,我有件事儿要咨询你一下。”
谈司汝停止跟谈宗逸的打闹,将目光转向了江禾。
江禾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如水,略一点头,“你说。”
“我们公司今天的事情,二哥跟你也说了吧,我想问,这个高洋,也就是挟持我的人,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她今天回来睡觉的时候,半梦半醒间,总是梦见在风呼呼的天台,那个男人在自己身后的悲怆。
她当然不同情他,可也有点好奇,况且江禾这是一个现成的律师,不问白不问。
“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肯定是可以定义为绑架的,但还要进一步判定,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介绍这方面的律师给你。”
江禾的回答,也不像是在给自家妹妹解释,而是在面对客户。
谈宗逸则插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也要告他一个谋杀未遂,咱们阿汝可不能白白受这份委屈。”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看新闻上说,高洋的精神不太稳定,如果真的判定他是有精神方面疾病的话,可能更难定罪。”
江禾略皱了一下眉头。
谈司汝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也去看了新闻,还看得这么仔细,不免有了几分感动。
“我没有要把他往死里告的意思,其实我是想问,我是在公司被挟持,那我能跟公司申请精神赔偿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这都是自家人,没必要不好意思。
可她的话一出,那边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十分刁钻,让人无法回答。
最后,还是江禾道,“这件事,不属于工伤范畴,很难向公司要求赔偿,但是,你如果需要赔偿的话,可以向高洋提起诉讼。”
“高洋?我听他那话的意思,应该就是觉得生活穷困潦倒没了奔头,才会做出这种事,我找他赔偿只能赔偿个寂寞,但是周苏放不一样啊!”
她微微提高了音量,尽量让自己更加理直气壮一点。
既然不想走之前的“痴情又恶毒”的人设路线,那她得给自己立一个“见钱眼开”的爱钱人设。
毕竟被感情伤害到,转而投入金钱的怀抱,也能解释的通她的变化。
“阿汝,你是不是在外面赌博欠债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们两个人说,不要自己硬扛着。”
谈宗逸突然严肃了表情,就差过来拉住她的手促膝长谈了。
“什么赌博?那东西是能碰的吗?”
她白了他一眼。
“那你怎么连这种钱都想赚?人家周苏放可刚为了你骨折了,你非但不感动,还想讹人家一笔?”
谈宗逸表示自己这么不喜欢周苏放,都看不下去了。
这是人的做法?
“等等,话得说清楚,我承认他是救了我,我也很感谢,可这跟我维护我自己的利益没有冲突呀。”
她一边说这个话,一边向江禾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希望他可以站在自己这边。
然而,江禾沉默了片刻,还是摇头,“这条路走不通。”
她终于泄气,有点不高兴,“合着,我就白白受了这一场惊吓呗。”
能告的人没钱,有钱的人不能告,她还有什么盼头?
“阿汝,你当真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谈宗逸还是不放心。
他家这个小公主,从小就没受过金钱上的苦,就算物质,也不至于将爱钱挂在嘴上。
更不可能会想要这种赔偿金。
“我难处可多了,现在最难的,就是拿不到赔偿金,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她索性缩在了沙发里,有气无力。
那边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拿出手机来,给她转了一笔钱。
“你们干嘛?”
她瞪大眼睛看着卡里突然多出来的几个零。
“惊吓慰问金,给你去去晦气。”
谈宗逸看她虽然惊讶,可眼中都是笑意,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这丫头,现在变得这么爱钱,在他眼中,反而多了坦荡,可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