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歌擦了擦脸,抬着头,瞧着方寒的眼睛,唇角动了动,“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还是脱下来,明日我帮你洗过之后,派人送到你的府上。”
说着,许晚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便要去拉扯方寒的外衣。
方寒见状,一把捂住自己胸前衣物,脸颊冒出两团红晕,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神:“许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许晚歌眼见着方寒如此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才刚刚哭过,却突然又破涕而笑,这一哭一笑之间道像是个孩子一般,惹得方寒一阵心悸。
心底涌动而起的感触从未出现过!
方寒呆呆地盯着许晚歌的双眼。
她正在浅笑,一双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脸颊之上的两只酒窝之中似乎盛满了甜糖一般。
她略微比自己低了些,此刻两只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偏着头,凝视着方寒的眼睛。那样子,仿佛是一只从天界坠落的精灵一般。
“方寒?”
眼见着方寒只是盯着自己,却一言不发,许晚歌抬起头,一双手在方寒的眼前晃动几分。
方寒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方才凌乱的思绪全部都被牵扯回脑海之中。
眼前的许晚歌正背着双手,盯着自己的眼睛,嘴角扬动,脸上还维持着刚才的笑容。
方寒怕自己又看得入了痴迷,只得咳嗽一声,转过头,背对着许晚歌。
他自己将外套脱了下来,扔给许晚歌,沉声道,“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做丞相府的小姐。”
许晚歌不解地挑动眉角,盯着方寒的侧脸,一只手还抱着那件被他脱下来的外套,“怎么说?”
“哪家大家闺秀会是你这个样子?”方寒无奈地摇摇头。
许晚歌低着头,唇角扯动,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我……”方寒觑了觑许晚歌的侧脸,喉咙轻动,“我送你回去吧。”
街道上一片安静,许晚歌看着方寒的背影,终于感受到了片刻的安心,无论将来如何,他都会在自己身边的吧?像上一世那样……
就在许晚歌出神的时候,街道的衣角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呻吟声。
许晚歌听到动静,立即停住脚步,别过头,四下里环视一圈,却未曾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方寒没听到许晚歌跟过来的脚步,侧过头,瞧了一眼许晚歌,“还不走?”
许晚歌答应一声,两步跟了上去。
她才走到方寒身边,竟然又听到那身低沉的呻吟声。
这一次,不仅仅是许晚歌,方寒也听得清楚。
两人皆是一愣,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方寒,你听到什么了吗?”许晚歌抬起头,望着方寒的侧脸,低声道。
方寒抿着下唇,轻轻点点头。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将许晚歌挡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地判断着呻吟声传来的方向。
“在那边!”
很快,方寒便听到了具体方向。
见方寒便要上前,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拉住方寒的衣袖。
二人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方寒甚至能够听到许晚歌轻微的呼吸声。
方寒抛开那些念头,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他立即转身,扶住许晚歌的肩膀,却见角落之中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人身上盖着一只薄薄的毯子,整个人都缩在一起,全身颤抖,两只手环抱在胸前,像是一个婴儿一般。
许晚歌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没事,只是一个乞丐而已。”方寒察觉她的动作,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许晚歌有些尴尬,看向地下的男人:“这……这人是怎么了?”
方寒蹲下身子,将手背落在那人的额头之上。
“他在发热,今夜天色如此,若是在这里躺上一夜,恐怕明日就要等着人给他收尸了。”
许晚歌蹙着眉头,点点头,“得要送他去医馆。”
说着,方寒索性蹲在一旁,让许晚歌将那人扶到自己背上。
那人瘦弱,可没了意识一个人也背不稳,两人只好一个背着他,一个在后面扶着,才堪堪将这人挪了起来,往最近的郝氏医馆而去。
二人救人心切,谁也没有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双眼睛。
……
翌日。
一早,许晚歌还在卧榻上辗转之时,却听到屋外传来碧芜的声音,“小姐……小姐该醒了。”
昨夜将那人送到医馆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待到自己回府,时辰更晚了些。
此刻,许晚歌只觉得自己还满是困意,一双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是碧芜这丫头却像是故意与自己作对一般,一直在外面高声喊着,“小姐,快醒醒。今日有大热闹可以看。”
许晚歌被吵的没办法入睡,只好坐起身来,将碧芜唤进屋里给自己梳洗。
“昨夜小姐您那么晚才回来,可让奴婢担心坏了。”
许晚歌打着哈欠:“知道我回来的晚,你还不让我多睡些?”
“今日街上可热闹了。我这不是想着小姐您素来爱热闹吗?”
“有何热闹?”
“京中新来了一个舞姬,今日正在游街。路上的人可多了。好多世家子弟,都前去看热闹,只为了能够窥得这舞姬的真容一二。”
碧芜一边说着,一边将许晚歌的发髻挽起来。
许晚歌浅笑两声:“你一个丫头,每天都关心哪家舞姬进了城,哪里有个女孩子的模样。”
“那小姐是不去看了?”
许晚歌打了个哈欠,也清醒了不少:“这样的热闹,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
两人洗漱好就上了街,果真人满为患。
一整条主街上都挤满了人,纷纷踮着脚,往街道正中央看去。
街道上一辆马车正缓缓地挪动而来。
那是一辆两匹白色高马拉着的马车,车顶是碧绿的帐篷,篷子的两侧还挂着金色的坠子,薄薄的轻纱围住四周,能隐约瞧见马车正中央坐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色长裙,长裙上还绣着些许紫色暹罗花。
那白色薄纱恰好挡住了女子的面颊,隔着薄衫看不真切她的面容,可依稀之间,也能看出这女子生得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