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晔耐心地晓以利弊:“卑职知道王爷骁勇善战,卑职也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只是敌众我寡,狼王、太子殿下、陛下、甚至是燕王,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蒙曲部落能不能打败宝兰部落还是未知数,又怎么能决战到最后?这是一场很艰难的仗。所以,只能以和谈为上,隐退为条件,之后再徐徐图之,东山再起。”
“如果太子殿下不答应呢?”夜墨砚问道,“或者说太子殿下答应了,但是父皇不答应,又该如何?母妃她……”
说到这里,夜墨砚的神情与语气不免陡变,幽怨之中隐夹忿恨:“她肯定是中了邪!中了那个野男人的毒!她脑子坏掉了,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因为父皇冷落她而去偷人,那就偷吧,还非要搞出一个孽种!她这个笨蛋!气死本王了!”
他越说越气,咬牙切齿,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偷人搞孽种也就罢了,还非要谋反!她以为她是谁呀?手握千军万马吗?我们母子二人一向倚靠着太子殿下,还得小心翼翼防着狼王和燕王,她凭什么认为现在就时机成熟了?”
“或许,”冷晔小心翼翼道,“正是因为她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才会去谋害皇后,皇后一死,再设计离间陛下与太子的感情,太子若被褫夺封号,储君之位就自然落在你身上。正是为了长久打算,你母后才会去谋害皇后,而非直接起兵。可是,诶,命运弄人,你母妃一定也没有想到,当年的谋害先是被狼王妃搅了局,一年后,又被琉璃公主再翻出来,当真是时运不济了。”
“哼,”夜墨砚冷嗤,“你倒会替她说话,好像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了解。我看她就是在找死!偏偏我生为儿子,还不能不管她!不管她是不是运气不好!她有这种想法,本身就大错特错!老子就喜欢打仗,谁稀罕做那什么皇帝!她这是想太多了!或者,她就是为了她那小孽种打算,并非为了我呢。”
“快别这么说,”冷晔忙道,“贵妃娘娘是很疼你的。你从小到大,她怎么疼你,护你,以你为傲,你比谁都清楚。那种疼爱,像是能假装的吗?”
夜墨砚无语,横了冷晔一眼,坐了下来,自生闷气。
冷晔轻叹了一声,安慰道:“好了。这事且不提了。事情都到这地步了,再说这些也无益。眼下就先这么定下,先是咱们理亏,害了皇后,那可是太子殿下的亲生母妃。太子殿下的心和你眼下救你母妃的心是一样,所以和谈之时,你得心平气和,先让着点。你尽管诚心道歉。再提出你的条件。倘若太子殿下不答允。那就只能用武力解决了。这也是迫不得己啊,经此一事,你已尽失你父皇的信任,再要回到从前已经不可能,就算会战死,也只能孤注一掷,索性起兵了。”
“这还用得着你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本王知道。”夜墨砚用力一甩袍角,像要把皱巴的布料扯平似的,换了个坐姿,也不知道是在和谁掷气。
“和谈不成,要战的话,怎么战也是一个问题,必须在会谈之前,先把攻、退都计划好啊!”冷晔语重心长道。
夜墨砚听到这话,表情认真起来:“是的。你快说说,要怎么战?”
冷晔道:“先令各大将领前来,咱们再就沙盘分派任务吧。”
“好。”夜墨砚立刻令帐前兵去请各将领。
冷晔道:“王爷,到万不得己,非战不可时,有一件事情是当务之急,必须由你亲自动手!”
说着,冷晔附在夜墨砚耳边详细说了一通……
彼时,龙骧军营里灯火通明。
太子夜墨澜一样夜不能昧,谋臣良将围坐于一屋。
夜墨澜脸色凝重,问道:“本宫已经派人将面谈的信送给鹰王,两日后将在乌图堡前会晤。彼时会发生什么事情尚未可知,你们若有何良策应对,但说无妨!”
一名将领率先道:“其实咱们占尽优势,鹰王虽然骁勇,但此前一直和对方各将领有合作,知己知彼,以多战寡,硬拼也是会赢的。”
夜墨澜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硬拼之下,伤亡难免惨重。就算最后赢了,也是输了。不管是我们兵马,还是鹰王的兵马,其实都是我北冥的兵马,这样伤亡,两败俱伤,只怕最终是便宜了东晟。”
那名将领瞬间无言,其余将领也窃窃私语,深以为然。一向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莫不如此。
厉萧然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还是要从长计议好,以减少伤亡为要。太子殿下是储君,为君者,格局远大,胸怀天下,绝不是看眼前的输赢。战争一旦开始,生灵涂炭,不仅是将士伤亡惨重,还有老百姓也会跟着遭殃,经济也会随之一落千丈,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忧思。”
“太子殿下英明,将来必是一代贤君。”众将领齐声夸赞。
厉萧然又道:“况且,大家别忘了,还有狼王这头危险猛兽在。他奉陛下之命,为我们运送粮草,看管萧漪雪母子二人。若他能诚心襄助太子殿下,那必定是如虎添翼。如若他有心作那渔翁,那可就令太子殿下腹背受敌,形势将变得极为凶险。”
厉萧然俊眸犀利,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脸色微沉,想起了那次纯禧公主和亲时的沙漠突袭:“狼王实力远在鹰王之上,虽然他只有两万狼卫,但可当十万兵马的威力。不要说是狼王了,就是他手下的乌萧木,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论武功,不在我之下。”
众将领闻言都骇然,想到狼王有叛变的可能,他们不寒而慄。若是狼王也反,与鹰王前后夹击,那太子殿下危矣。之后,狼王可以再灭掉鹰王,回攻冥都……
“好了,”夜墨澜一声轻斥打断了众人的忧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父皇能把他派来襄助,也是对狼王心理拿捏准了,赌他不会在这个时侯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