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与佟芽儿也听说了战事,那自然是着便衣的狼卫们传来的消息。当时,他们就想着要往冥都运送些食物。不仅仅是牛奶和奶制品,还包括各种口味的牛肉干和熏制的牛肉,方便保存和随时食用。
可是,若为战时备用,这数量肯定要庞大些,否则就是杯水车薪,抵挡不了几日。这样一来,就务必要在短时间内生产出大量的奶制和肉制品,这需要比平时几倍的人手,以及几倍的运输队,一时半会儿未能成事。
今天乌心殊所言,句句都戳在了点子上。
蒙德与佟芽儿自然心里就松动了。他们一眼就看穿了乌心殊的盘算,估量着除了替狼王办事,也有替乌琥办事的意思,但那又如何,不正是和他们所要完成的任务一致吗?这盘大棋,下得如此精妙绝伦,不正是在等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数吗?
“心殊格格,”蒙德神态感动,施礼奉承,“你今日所言,实在是令我们感动。于狼王府而言,你也算是一位好主母,能够尽心尽力替王爷和王妃分忧;于乌兰草原而言,也是一位好格格,能体恤牧民辛苦,亲自送冬衣到牧场。这样的善举,必成为我们乌兰草原的一段佳话。这样的格格,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蒙德这番话,赞誉有加,将乌心殊哄得心花怒放。在狼王府里受到冷落时产生的瘪屈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矜傲地笑着,抬头看了胡潜一眼。
此时此刻,乌心殊对胡潜的好感度倍增。暗想:这家伙原来很会。按照他所教导的方式去说话,果然收获良多。
蒙德又道:“格格所想,也正是我和芽儿的想法。我们也想力所能及地帮狼王和狼王妃做点儿事情,却不知道从何着手。今日格格来,倒想听一听格格高见。没有想到格格所言,正中问题要害处,解我燃眉之急。格格真是具备大智慧之人啊。”
乌心殊又是被一通夸,这夫妻俩可真会,从牧场外到牧场内,从相貌,到品性,到智慧,简直就是无所不夸了。
“此话怎讲?你们知道本格格要说什么?”夸到乌心殊那么傲娇的人都忍不住自我怀疑地问道。
佟芽儿笑眯眯道:“那是自然。格格方才不是说要尽来兮客栈采购之职么?不是说要往冥都运战备粮草么?以解将来可能的困城之危。这也正是我们夫妻俩所忧之事。我们也有心这么做,却因为牧场缺少人手,运输缺少侍卫,不知能不能进城,等等事情而为难。倘若冥都有狼王和狼王妃在,自然好解决,也有人可问。但现在狼王和狼王妃都不在,燕王是否愿意放行,那就十分难说了。正为此发愁呢。”
涉及到燕王的问题,乌心殊的智慧就踢到铁板了,只得抬眸向侍立身后的胡潜投去求助的眼神。
胡潜自然而然地接过话,从容不迫地答道:“蒙德、佟芽儿,你们放心,你们既然也有这种想法,那正是不谋而合,为了狼王和狼王妃,大家所思所想都一样。既然如此,不如齐集我们的力量,共同去完成这件事情。也就是你们带领大家一起加工这批应急食物,我们负责应送。”
“燕王平时在朝堂之上持中立姿态,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立场。不过,我相信他肯定是站在陛下这边,这个时侯,其他皇子肯定都想表现出对陛下的忠心。只要是对太子殿下与狼王有利,只要有利于守城,燕王没有理由拒绝。”
“再加上,我可以去信给酋长,以酋长的名义,提出帮忙,也算是应当。你们牧场所出品的既是我们乌兰的骄傲,也是来兮客栈的名声,无论从哪方面考虑,燕王应该都不会拒绝才对。”
蒙德与佟芽儿闻言喜出望外,相视而笑,咧开的嘴露出八颗白牙齐齐整整。
“那这真的是太好了!”他们不由得赞道,“事不宜迟,就请格格与将军派些人手帮忙。听说太子殿下和狼王的军队就快到乌图堡了,也许很快就会打起来。我们必须要在他们返程前,将食物都送进冥都才行,否则的话,就晚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
之后的几天,胡潜果然派出一部分官兵帮忙做奶酪棒和牛肉干,大量的牛羊肉风干,然后按照柳絮儿所教的真空包装包装起来,再装到箱子里,摞到马车上。
不多日,一辆一辆的马车装载起来了,越来越多,逶迤而壮观。
胡潜早就去信给乌琥,乌琥也呈请陛下同意,同时也去信给燕王。
如此周旋十余日,也该出发去冥都了。
胡潜当下两难,入夜,他特意夜探乌心殊的毡房,去问她的意思。
“眼下食物准备好,明天要尽快上路,才赶得及闭城前进冥都。我意欲派人送你回王廷,让你阿爹阿娘照应你,平安生下孩子。你的肚子已经八月有余,实在不宜长途跋涉,况且回王廷才是平安生下孩子的最佳安排。而我自然得亲自护送这批食物前去,先带着这三万多精兵乔装改扮成普通牧民,潜伏城内,方便行事。到时侯,大内乱开始,最终结局会如何,由谁登上帝位,还是未知数。你去冥都太危险。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只需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其他的事情不宜声张。纵有野心,也要烂在肚子里,连你阿娘都不能吐露半个字。听见没有?”
胡潜晓以利害,又是解劝,又是辞行,又是叮咛,似乎思虑周全。
“哇——”乌心殊却莫名哭了起来。
胡潜猛然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
乌心殊之前实在讨厌他的孟浪,一路上动手动脚没个正形,邪恶之极,也恶心至极。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倚赖上他了。
这一路,他是吃她不少豆腐,但相对的,饮食起居也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到了牧场后,所教导的又纹丝不差,像个引导她做事的师父似的。
然而,突然之间,他却要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