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冥都狼王府。
古佩玉正在窗前替柳絮儿打扮,化上新娘妆容,旁边的案上,早就搁着一整套北冥式样的新娘装,红红火火,毛毛绒绒。
柳絮儿怔怔地望着窗外院子里正在尽快清扫积雪的下人,细细思索着什么。
中午已然雪霁,傍晚抵达狼王府时,她略感诧异。
印象中,贵胄之家,门口都会摆放着一对霸气威风的狮子,可是狼王府的大门口,左右两边摆放着的却是一对雪狼,倒也应对了大门横匾上龙飞凤舞的“狼王府”三个字,但不知为何,看着就是别扭。
进得府内,夜墨染就令人将公主送到落梅苑去,吩咐立刻沐浴梳妆,换上新娘嫁衣,再到前头来拜天地,之后自然就是大宴宾客。
柳絮儿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着急拜天地,也不明白为什么喜事在即,王府内除了侍卫和仆人来来往往忙碌着,几乎也看不见什么宾客,王府更加没有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倒弥漫着几分诡谲的气息。
这冷清的模样与繁华热闹的冥都大街相比,真可谓天渊之别。
落梅苑内外,栽种了许多株梅树,其中几株腊梅已然含苞待放,如今银装束裹,宛若白玉雕成,煞是好看。
柳絮儿正望得出神,却不知道身后侍立之人也正凝望着她出神。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公主殿下。”荆逸尘突然情不自禁。
柳絮儿冷不丁被这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发髻尚未梳理完整,不能胡乱移动,她就用眼角余梢往后冷冷地瞥了荆逸尘一眼:“怎么突然这么说?”
“公主,”荆逸尘无比笃定道,“在金銮殿上,您曾经向陛下讨要我们,当时您直言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人了,只能忠于你。当时,文武百官,包括我自己,都觉得公主实在是胆大包天,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可如今,属下才明白,为何当时你敢这么说。公主殿下,属下钦佩你,愿意从今往后只尽忠于公主殿下,为公主殿下鞍前马后,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他陡然单膝跪地,跪姿极为潇洒利落,就像最忠诚的仆人,字字辞真意切。
古佩玉闻言,手里还拿着梳子,也焦急地跪了下去,好似怕落了后:“我也是,我也是。公主殿下,奴婢也是你的人了。从你把我推开,保护我的那一刹那,奴婢就打定主意,以后这条小命就是公主殿下的了。公主殿下,奴婢一定忠心于你,万死不辞!”
“嗬——”柳絮儿情不自禁扬起唇角苦笑,“你们都给我起来!什么死呀死的?不需要你们为我死!也不需要你们‘奴婢啊’‘属下的’自居!你们只需要做回自己就够了,起来吧!”
荆逸尘与古佩玉对视了一眼,目光迷惘,但是皆听话地站起来了。
古佩玉继续为柳絮儿梳髻,完成最后一个步骤,然后给她戴些珠钗玛瑙。
“知道当时我为什么那么说吗?”柳絮儿悠悠道,“不是我想嚣张逞能,而是深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路,你们也经历了,是不是凡事都要依靠自己了?难道你们真的还指望我在这儿受了委屈,回南朝哭诉有用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