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朝廷觉得他是个人才,不该到这种偏远之地呢,那批文不下来,他也来不了。”谢上弦想着这一届科举因为那些个王爷们拉帮结派的缘故,朝廷真正能放心用的人没几个,没准真舍不得他来。
“谁晓得,回头让鬼月大哥那边去信问一问。”南九现在琢磨着,等着易风的婚事定下后,自己便去流星工坊和琉璃工坊都看一看。
又加上这几日楼里在准备易风和公孙无暇的亲事,这鲜花自然是少不得的,便萌生了个念头,“你说到时候垛田上种些花,摘卖到蓬莱城里怎样?”蓬莱城里的女人多,还个个都喜欢梳妆打扮,那些个金银首饰是好看,但哪里比得过真花的灵气?还能变着花样戴。
指不定真能赚些钱的。
谢上弦哪里懂得这些,摇着头,“这要问王管事,您得和他说去。”
南九的兴致一下没了,“罢了,生意的事情你也不晓得,我出去溜达,你帮我把剩下的账目对一遍。”说罢,起身出了小亭,沿着那长满了大丛醉鱼草的溪流去了隔壁的院子里,这里一大堆女人正在忙手工,闲聊家常,颇有些当初在桑海村村口听八卦的感觉。
南九自是坐下来,跟她们一起打络子说闲话,也算是偷得了半日闲。
过了几日,易风的婚事总算热热闹闹地举行完了,南九正准备收拾包袱,去琉璃工坊,谢上弦这时却急匆匆进来,“小姐,方才听闻蓬莱城的新任县老爷来了。”
“是小白不?”南九一时有些担心,若是小白,他怎么这么久都没音讯?这故弄玄虚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不是他,还有谁愿意来?今日接任,明日应该就得闲过来了。”谢上弦说着,将南九刚拿出来准备收拾包袱的东西放回原地,“还有,景澜公子也要回来了。”
南九得了这消息,自然是满怀高兴,这都多久三人没有聚在一处了,可惜少了一个李云舟,这山遥水远,也不晓得他们似乎还在玉阳城里,那边又是个什么光景。
不禁叹了一回。
这一夜只觉得漫长,等着天亮了便盼星星盼月亮般在大门口的城墙上等着,时不时地往河里瞧去。
谢上弦只觉得纳闷,“小姐您也是个聪明人,这从蓬莱城到咱们蜃海楼,少说也要小半天的时间啊,您这一早就来这里守着,难道他还能半夜就启程出发?”
“怎不可能?莫说他是县老爷,就他是个平民老百姓也使得,左右那蓬莱城连个城门都没有。”而且南九觉得小白就是那种会半夜出发的人。
果不其然,太阳还没河边杨柳高,就真见着一艘陌生船只来了,上头还明晃晃地挂着蓬莱城县里的牌子,不是南慕白又是哪个?
这让谢上弦不免是有些咋舌,忍不住道了一句:“您跟慕白公子,不枉为姐弟俩。”
南九一脸洋洋得意,一面往船头上南慕白小小的身影挥手喊,“小白!小白,这里,看我这里。”
谢上弦见此,心想正经楼主不该这样不稳重的,到底还是因为小姐年纪小,虽有时候行事老成缜密,可她到底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家,一时想到她办了这么多事情,身上背着这么多担子,少不得心疼起来。
河面衙门的船只因为南九这一声高呼,忽然加快了速度,很快船只便到了大门口,莫挲邺这里给让了行,放下吊桥,引他们上了岸。
南慕白刚走完吊桥,跨进第一道大门,就看到了重门里南九迎来的身影,急匆匆上前去,“阿九!”
没什么姐弟久别重逢的相拥的欢喜而泣,只有南九踮着脚尖一个脑瓜崩弹在他脑门上纠正着,“叫姐姐。”
“我现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那么多人瞧着,给我几分面子啊。”小白口里皆是反抗和不满,但脸上却全是欢喜的笑容,眼角那颗越发明显的泪痣也少了几分忧愁,整个人看着十分愉悦。
“我也是堂堂蜃海楼的楼主,手底下好几千人,比那些个山大王厉害的人,还能丢了你的面子?”南九笑回着,一面打量着他,也放心了不少,“景澜来了后,我就担心你一个人在京都受人欺负,不过看你现在这样样子,倒是白担心了。”
“这也亏得是在这交界处,你这蜃海楼若是再往里移几里,朝廷只怕就要让我来剿匪了。”不过说归说,南慕白这一次来,最要紧的一件事情还是要给这蜃海楼在大唐朝廷注册个身份,让他们成为正规的帮派,像是武林盟里的那些门派一样,以后也才好在大唐境内方便行事。
南九这时却留意到了他身后跟着的中年男子,瞧着就是个练家子,有些担心,怕是信不过的人,不免是多看了两眼。
南慕白这才恍然想起来,连给南九介绍道:“这是睚眦,我祖父当年十二部将领之子,和易大哥他们一样,是信得过的人。”
那睚眦也顺势上前给南九行礼,“睚眦见过小姐。”他是在大唐京都找到的少主,也接触过那夏国的小殿下,对于南九也算是熟悉,总从他们口中听到。
本来从前觉得是少主和那小殿下有些夸大了,可是如今看到这蜃海楼的规模,也少不得在心中感慨一声,纵使她身边有易风他们这些人,但如果这南九不是个有能力的人,也压不住底下这些人,更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所以单是有良将也难成大业,到底还是需要一个能做出最好决策的领头人。
“既然是小白的人,就不必如此客气。”南九回笑着,又怨南慕白,“你们怎么不早些来,不然就能喝上易大哥的喜酒了。”
“易大哥成亲了?”南慕白有些惊讶,景澜不是在信里说那月三宝不是个可靠之人么?怎么还?
睚眦也朝南九看来。
“对啊,娶了公孙掌柜的侄女,如今易大哥跟那贺少爷也算得上是连襟了。”
听到南九的话,南慕白方想起那公孙掌柜的侄女,便有了一些印象,一时也是有些惋惜没喝到这杯喜酒,不过心里也高兴,“无妨,没喝到这成婚的喜酒,兴许孩子的满月酒我就能喝到了。”当初将他从那血海里救出来的,便是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