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偷偷拿眼角余光朝坐在上坐的南九瞟去。
心里少不得是震撼，她知道当初在龙家拦住黑云堡的不是龙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孙后代，而是齐州来的那拨人。
掌事的是个年轻姑娘，但是她当时没看到。
所以此刻看到南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骇然的，没有料想到她居然如此年轻，不但如此还拥有着一张令无数女人都会嫉妒的绝美容貌。
心里忍不住埋怨老天的不公平。
但她面上则一直都保持着那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满脸茫然，好像真不知道谢上弦将她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如今这黑云堡，或者应该说是蜃海楼，基本上没有人见过自己，甚至是连云子腾也不曾见过，所以也正是这样，她才敢放心大胆地跟着阿绡一起来蜃海楼。
虽然当初黑云堡攻打龙家的时候，自己也去了，可自己几乎没怎么出船舱，那时候自己身份还没暴露，又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管事，南九就算是站在城墙上，那也不可能关注自己。
所以她敢笃定，南九不认识自己。
再何况，阿巽才二十不到，而自己原本已经是三十出头了，年纪上就隔山隔水，少女和少妇天差地别，自己这一手易容的本事，连赤云丛渊都赞不绝口，难道还能被这些小丫头片子认出来？
那岂不是笑话，自己吃过的盐都比她们走过的路多，真被认出来，这些年也是白活了。
她如今就唯有一样最担心，自己昨日堵了一把，真猜中了这云阿绡是蜃海楼的人，但因急匆匆跟着她来，阿巽的尸体还没处理好。
不过想来那地窖里阴暗潮湿，而且房屋如今紧闭，想来就算是真发臭，味道也传不出来的。
想到此不由得放心了些许。
阿绡看着心惊胆战的她，连忙朝南九道：“小姐，她便是阿巽。”一面朝雪娘道：“这便是我们蜃海楼的主人。”
雪娘闻言，才从她身后胆怯地走出来，施施然朝南九行了一礼。
南九自然是看着这张与雪娘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容貌，甚至是那柔弱的模样，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一样。
但眼前这个阿巽，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那雪娘虽是保养得不错，但到底是三十出头的半老徐娘了。
生过孩子的女人，不管身体恢复得如何，可那身上的气质，总是不能跟少女相提并论的。所以即便这张脸和雪娘的年纪不匹配，但她的气质，跟那雪娘还真是相近。“我方才听阿绡说，你家中只有你一人，往日里靠着河边洗衣裳给人度日，或是下河采摘菱角。”
雪娘总觉得南九问这些是不怀好意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心里有些担心起来，这南九不好糊弄，居然查起自己的身份来？难道她当真见过自己？
但雪娘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没脑子地去问她，只是心里已经开始在想对策了。
“倒也是个可怜人，只是我方才见你行礼，倒是端正得很，颇像是学过一般。”南九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划过她细嫩的双手。
那哪里像是个做苦活的人该有的细嫩？也不晓得雪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该是个聪明无敌，又擅长与谋算，心机深重的女人？如今则反而如此冲动，还是她已经陷入了绝境里，无路可走，所以即便晓得此番回蜃海楼冒着要命的危险，但也只能来。
所以她带走的那些财宝，果然如同自己所预想的那般没有守住？
南九心中疑问不少。
而雪娘听到南九这话，虽看似不经意的一句，但却叫她心头一跳，急忙解释着：“见着大户人家的丫鬟都这么行礼，见得多也就学会了。”
阿绡却是因南九的话，眼下看着细皮嫩肉的雪娘，的确不太像是个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姑娘。
南九则听到她的回答后，微微笑了笑，并未表露出什么。只让她跟着阿绡都坐了，有丫鬟送了茶水进来，连同雪娘也有一盅，南九看着她那捧着茶盅喝茶的模样，一手捧着茶盅，一手用袖子挡住半张脸……
试问，哪个穷苦人家的姑娘喝茶能这样讲究？
她也懒得再去试探了，只给了谢上弦一个眼神。
当即谢上弦便起身走过去，将雪娘的肩膀按住。
雪娘正是不解？忽然听得头顶传来南九的声音，“其实我一直都相信，世间可能还有一个和我长得十分相似的人，甚至都不是亲姐妹。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还真愿意相信，你就是阿绡口里的那个可怜姑娘阿巽。但是……”她说到这里，话音陡然一转，目光锁视着面色惊慌错愕的雪娘。
雪娘急得嘴唇都在发抖，“你，你说什么，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少在这里装蒜，黑云堡攻打龙家的那会儿，小姐就在堡里用千里眼清清楚楚地看到你，你还敢狡辩。”谢上弦没了耐性，也觉得难就太小心了，这明显就是那个狡猾的雪娘，难道还能认错么？
干嘛白白与她浪费时间？
雪娘急得辩解道：“方才小姐也说了，她是相信世间有着相似面孔的……”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听南九的声音继续响起，“是啊，可是你这也太巧合了，不管是你方才行礼还是刚刚喝茶的仪态，都是有着一定考究的，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哪里会懂得？还有你这细皮嫩肉的，能下河采菱角？”
云阿绡听到南九的这话，原本一直相信她是个可怜女子，甚至方才听出南九的怀疑，心里还有意维护的，可现在看到她细嫩嫩的手，还有刚才喝茶的模样，比自己的都要淑女，身上流露出来的仪态，像是那些大户刃人家的小姐夫人们一般。
于是倏然起身，眯着双眼朝她倾身靠近过去，紧紧盯着雪娘的脸。
雪娘心都在颤抖着，张着嘴想要解释，但云阿绡根本就没给她机会开口，她只觉得被粗鲁地一把抓过去，随即她的手就朝自己的脸上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