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海楼周边皆是数不尽的小流域,而这些小流域最后都将奔流到蜃海楼三十里外的大海。
不过大唐禁海快上百年了,所以原本的港口如今早被参天大树与老藤给覆盖,看不出曾经的半分影子。
而也正是因为其实离大海不算远,所以这太阳总是比在邺州和玉阳城时候出现得早。
南九才起身来,谢上弦便进来,一面帮她梳头,一面回道:“昨晚阿绡来了,只是太晚,所以我便让向大叔那边给她安顿下了。她是个急性子,只怕一会儿就来见小姐您了。”
“就她一个人么?”南九随口问了一句。
“听向大伯说,带着个姑娘,看着扶风弱柳的一个,不像是丫鬟什么的,说是她在蓬莱城救的。对了,还说她因救人,伤了蓬莱城的许家小少爷,那许家不显山不露水的,我觉得反而比唐家和任家还要不好对付,而且这些天了,也没打发人过来,如今阿绡伤了他们家的小少爷,看来要露面了。”所以谢上弦倒觉得,阿绡这也不算是办了坏事。
这样是能让许家的人冒头,好叫南九探一探他们的深浅,当真是比过了任家唐家?
可南九觉得也不妥,“她行走江湖惯了,快意恩仇是好,可是这也太巧合了些,刚来蓬莱城就遇着到路见不平之事,还将救下的人带来了,你得空了去看看那姑娘,有没有什么问题?”
做好事她不反对,但前提是要保证不会危害到大家的安慰问题。
谢上弦自是应了,心里是觉得南九有些小题大做的,笑道:“一个柔弱的姑娘家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小姐倒不必这样紧张。”
南九最是听不得柔弱俩字,“你莫要忘记了,那雪娘也是看着扶风弱柳的一个人。”
可她多狠啊!不但骗得赤云丛渊和龙琥珀团团转,大难来临连亲儿子都不要。
谢上弦一时愕然,“说来也是,那我回头便去看一看。”
这厢南九收拾好,才用过了早膳,那云阿绡便来了。
与南九所预想的侠女有些不一样,云阿绡个头有些娇小,相貌也偏向于可爱,但因为她身后背着的那把巨大的重剑,给她平添了不少英姿飒爽,又是一身绯红裙衣,所以十分引人注目。
不过南九的目光还是落在她背上那把重剑上了,心里忍不住惊叹,又是一个大力金刚么?那把重剑只怕不必当初上弦姐用的那把弓轻巧吧?
“云家,云阿绡,参见小姐。”云阿绡进来一看到南九,就直接痛快地抱拳半跪下行礼。
“起来吧,在我身前不必如此拘礼,我早前以为你和上弦姐一般年纪,如今看来,你却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妹妹,往后你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姐姐便是。”其实南九自己也没多大。
云阿绡有些意外,眼睛睁得圆圆的,“真的么?那多谢小姐。”然后目光朝着南九身后一身紫衣的谢上弦看过去,“谢家姐姐吧?我听说你一手弓玩得极好,可百步之外取敌人首级,要不有空咱们比划比划?”
谢上弦却没那兴趣,大抵是年纪比阿绡大一些,所以早没了那胜负之心,但见阿绡满目的期待,便敷衍地回道:“得空吧,我还有事情。”
“哦,也好,我也刚好有些事情要与小姐说呢。”阿绡颔了颔首,没听出谢上弦的敷衍之意。只忙着与南九说着大唐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了那所谓的武林盟。
谢上弦也趁机去探一探她昨晚带回来的弱女子。
阿绡说得兴致勃勃,等她说完才发现谢上弦不在,“上弦姐干嘛去了?”
南九见她天真无邪,满身侠气,这样其实不是不好,可是这蜃海楼,或是将来所行的事情,都不是真刀真枪上场,就能解决的事情,商场上风云诡谲,更多的是暗箭难防。
于是也没有瞒着她,只道:“听说你昨晚在蓬莱城里救了位姑娘,我不大放心,让上弦姐去看看。”
阿绡一脸自信满满,“她没什么问题,我试探过了,不会武功。”
南九想说,对于女人,武器有很多种,比如眼泪、柔弱……
但没急着和她说这些,“蜃海楼如今才安定下来,小心些总是好的。我听说你在安州耽搁了许久,没什么事情吧?”
阿绡摇头,“多谢小姐关心,没事。”
“既如此,你先休息两日,往后与上弦姐一起跟着我,可行?”南九问着。
但其实云子腾的意思,就是风鬼月终究是个男子,不方便随着南九进出入,但只有谢上弦一个人,终究不大放心,才让阿绡来。
因此早前也跟阿绡提过了,当下她自然是高兴地答应,“好,不过我不用休息。”
正说着,谢上弦忽然急色匆匆进来了,没等南九问,便朝南九禀道:“那人,好像是雪娘。”
“好像?”南九挑眉,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那雪娘千辛万苦从这里逃走,自己让人搜寻了这么久都没消息,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自投罗网?
而且还带了那么多财宝离开,完全能到别的州府安顿下来,一生无忧的。
再不济,她那些财宝被人抢走了,就凭着她的本事,也会另攀高枝,而不是蠢笨地跑回蜃海楼。
“雪娘是谁?我带回来的姑娘叫做阿巽,她是蓬莱城土生土长的人,而且我听她说,她跟那任家的大公子还私定了白头盟,可昨天她被许家小少爷欺负的时候,那任家大公子也在人群里,却没有出来救她,她才决定跟我走的。”阿绡善谈,一路上也没少与那阿巽说话,自然也就探寻到了这些消息。
南九一下有些懵了,这怎么还扯上了任澜川,而且那任澜川不是不喜欢女人么?“先将人带过来我看看。”她是见过雪娘的,不至于会认错。
谢上弦回了一礼,当即退了出去,很快便带着一个梨花带雨的柔弱女子进来。
她一进来便挣扎开谢上弦的束缚,扑倒阿绡跟前,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胆怯地看着阿绡:“阿绡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