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老是有饭吃，那南秀儿等人便没这样好的运气。
早上他们起来，屋子里也是凉的，床单铺盖立马就有人来收走，说是要拿去洗。
饭也没人来喊着吃。
厨房那边也进不去。
反正这偌大的院子，明明人很多，别处也都是暖意，偏他们住的地方冷冰冰一片，吃的也不像是吃的。
有些像是坐牢的意思了。
南老头哪里还不明白，南九这是在赶人了，想起昨儿晚上她说的那话，果然不是同自己商量，她就是通知自己罢了。
这会儿都聚在老太太的屋子里，他好不容易将火点燃。
便有人进来将老太太的首饰头面，反正那值钱的东西一并给拿走，就留了老太太自己本身的。
可她身上哪里有什么值钱的，真藏了那么一点，逃难的途中早就没了。
老太太哪里能让她们拿走了，又是骂又是抢，可几个粗壮的婆子将她按住，谢上弦又在，其他人有那南秀儿的前车之鉴，更不敢上前帮忙。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东西被拿走，那心简直就在滴血一般，疼得老太太死去活来，什么难听的话都给南九骂尽了。
南九也不管，二姨娘等人也没想到这一次南九如此决绝，但也没去劝，左右都是喂不熟的。
这些年真心服侍了，也算对得起了。
南九安排好府里的人，饭虽给他们吃，但就给两个老人的份儿，也不用像是往常那样讲究，平平常常便行了。
至于他们要分给旁人，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回头与墨痕息说起，“你说我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这算是什么？早些做了个决断，省得以后牵扯不断的更麻烦，祖父还好些，尚且能听进去话，可祖母如今犯了糊涂，这才几天就成了这副样子，你若全了她的心愿，以后只怕又要来闹了，到时候才真的叫无止无休，咱就不好过了，现在让她晓得你也不是那好说话的，知晓你的底线，以后便不会再如此了。”
南九也正是这样想的，但是让送去的饭菜就两个老人的份儿，也是生怕他们吃不饱，便朝墨痕息道：“不然，晚些让南斐来给他们送些吃的？”
墨痕息知道她心软，但这是万万使不得的，“你千万别，三婶将人送来，嘴上说着不管银扇母女俩，可当时不顾人在坐月子就马上给接走，不是怕沾了这趟浑水么？你如今叫阿斐来，岂不是将人牵扯其中？”
南九仔细想了想，只好作罢，但仍旧担心，“这玉阳城天寒地冻，我也怕他们饿着病着。”祖母是叫她生气了，祖父也虽偏心了那边一些，但人之常情，她也可以理解，气归气，也犯不着真将人弄病了。
“你就是白白担心，你这会儿怕他们这怕他们那的，早上你又何苦让人熄了火呢？”墨痕息就知道，南九看着是心狠了一回，可终究是个姑娘家，那心肠没法真硬起来。
见她为此愁眉苦脸的，便道：“你这两日索性不要在府上得了，倒不如去与他们找个落脚处。”
南九颔首，“是啊，当初就不该糊里糊涂住在一起的，果然是老话说的，远香近臭，我这见天在跟前的，反而被嫌弃了，那长年累月不见面的，她才觉得亲切。”
墨痕息也没闲着，再过五日便要等着放榜，他有些私事，正赶着时间处理呢。
两人分道扬镳，下午王冕就给南九找了个地方。
靠着外城，院子不是很大，但房子是好房子，南九已经想好了，两老搬过去，若是执意要接收南秀儿母女俩，也能住，只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但那是她的事儿。
房子准备好，就等着他们那里的结果。
很快便过了两天。
头一天老太太和南老头还将自己的饭菜分给南秀儿母女俩，那贺酒鬼自然又从母女俩手里分走一份。
两老不以为然，想着平日也就吃这么些，索性给他吃了。
可平日那是水果点心不间断地吃，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零嘴，当然不觉得会饿。
如今却只有那一日三餐，第二天便有些熬不住，分得少。
分得少了，南秀儿母女俩自然不可能再分给贺酒鬼，这便起了分歧。
但也不大严重，直至见着炭火越来越少，又不见人送来，便将火弄得又小了些，不敢烧得太旺，免得浪费碳火。
所以这没吃饱，如今又不暖和？哪里还受得住？
等着午饭送来的时候，就闹得更厉害了。
老太太和南老头挤不过他们，也没得多少温暖，还叫南秀儿夹枪带棒地指责他们没本事，明明是一家之主，却连半点主都做不得，这样软皮，难怪南九眼里没有他们，才这般忤逆，不给火烤，也不给吃饱。
事实上吃的和用碳火，足够两个老的生存了。
关键这不是添了他们三大一小了么？
资源肯定不够分？老太太冻得直哆嗦，听着南秀儿的话，怎觉得她不如前两天讨自己的欢喜了？反而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
便说了一回，反而让贺酒鬼一把推到边上去。
老太太便骂了贺酒鬼一回。
没想到南秀儿竟然帮那贺酒鬼。
只因她在这路上，几次差点死了，都是贺酒鬼救她的性命，所以心里记着这个后爹的情，如今自己昏迷的时候不知叫谁糟蹋，生下这野种，他也愿意认作是亲儿子，和阿娘一起养。
所以在南秀儿的心里，贺酒鬼这后爹还要比南老头和老太太亲一些。
这样一来，老太太虽然还没摸清楚到底这孙女怎就偏向后爹，南老头心里却已经有了数，只说老太婆糊涂，自己也糊涂，还想倚老卖老，从南九那里给她挣些东西。
可如今看来，就算挣到了，以后只怕也不会给自己和老太婆什么好果子吃。
一时是有些心灰意冷的，那晚饭送来，就不打算分了。
老太太心里有气，不用他交代，也不分。
只是万万没想到，南秀儿母女竟然就见着贺酒鬼上来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