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里不免是过意不去,又可怜枉死的大儿子。
南秀儿眼见南九这样说,只觉不妙,连忙同她阿娘使眼色。
她阿娘反应过来,连忙哭起来,“我苦命啊,怪我自己没本事,也怪我男人没本事,拿不出银子,只是可怜我肚子里的那孩儿,若是他能生下来,哪里能看着我孤儿寡母叫人这样欺负糟蹋?”
她一提这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
南老头虽然不信什么文曲星下凡,但是老太太深信不疑,刚刚还有些意动,觉得南九也不容易的心立马就变了。
“正是呢,就是怪你,你又不是没有银子,那银子放着也放着,你若是愿意拿出来救济,岂会害得你大伯父寻了短见?害得我那文曲星的孙儿啊~”
说罢,竟然哀嚎起来。
南九见着乱糟糟一团,一个个无理取闹,也是无心与她们争辩,只见祖父还算是能说几句正经话,便朝他看去,“祖父就打算一直这样,不做个结果么?”
南老头这会儿只觉得为难死,见老太婆哭,心里难受。可想着南九也受了委屈,觉得对不住她,可谓是两头难做。
但是到底偏向老太太和大房这头了,也不敢去看南九,只说着:“你有出息,可他们没你这本是,终究是一家人,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冻死在外头吧?”
南九哪里还不懂这意思,祖父还是要替他们挣一点东西。
可这家里的东西,有那么一根线是他们的么?有什么脸面来挣?目光落朝那贺酒鬼身上,“祖父祖母好生大度,儿媳妇外头二嫁的男人也能做亲儿子,既如此你们也就不缺人奉养,我也不用冲什么大头,给什么十两银子,还是二两作数了。”
南老头这才留意到,这贺酒鬼在这里做什么?自己是替大房这孤苦的母女俩要些东西,以后保她们衣食无忧,也算对下面的老大有个交代了。
贺酒鬼见南老头不善地盯着自己,连忙起身,抱紧着怀里的娃儿,有些紧张:“我,我就是抱孩子,我不插嘴。”
南老头方没在看他。
南九见淼淼被南秀儿强硬地抱在怀里,他虽不说话,可是表情明显就不舒服,乳娘又在一旁抹着眼泪看着,他也看着乳娘。
便不知与墨痕息低语说了什么,墨痕息点了头,她便道:“罢了,也不争了,祖父祖母既然不乐意与我住下去,那明日我替你们找一处房子,你们自搬过去,爱怎么过就怎么过,短缺什么,我会补上,衣衫吃食不会少了你们。只是淼淼需得留下,由我来照看。”
前面还行,是南老头的目的。
他不敢要太多,要太多他也觉得对不住南九。
可这淼淼是大房的种,怎么能给南九。
更别说是老太太等人了,一个劲儿的反对,又指着南九骂她,居心叵测,分明就是想将孩子留在身边,指不定以后给害了,害大房真真绝了后。
南秀儿更是出言,“你爹没儿子,自己绝了户,也要还我们大房不是?”
南九搓着手,打算上去给她一巴掌,可谢上弦速度更快,已经替她代劳了。
她是练武之人,一巴掌打下去,南秀儿嘴都歪了。
谢上弦也趁机将孩子抱了过来,乳娘连忙接过去,将淼淼护在怀里,哭道:“你们一个个不要这里假惺惺,真要待淼淼少爷好,往日里他好不好,你们怎么不过问一声?”
想到南秀儿等人打淼淼,恨恨地看向他们:“又怎么可能动手打他?”
南老头并不知此事,不免看朝南秀儿,可南秀儿嘴巴都打歪了,这会儿疼得她三魂七窍飞出去一半,如何能说得清楚?
乳娘却已经将淼淼身上的被掐得青紫的指痕给南老头看,“老太爷,您是不糊涂的,你仔细瞧一瞧。”
南秀儿她娘不以为然,“大晚上不睡觉,自然是该收拾一会儿,何况孩子就是从小被打到大的,不能惯着。”
这不就变相承认自己打孩子了么?
那南秀儿捂着嘴,急得说不出话,怨她娘糊涂。
南秀儿她娘话是没错,乡下孩子是这样养大的,可如今不是不同么,而且淼淼与旁的孩子又不一样。
南老头也有些生气,只朝南九道:“淼淼交给你是不可能的,你若不放心,我和你祖母亲自抚养就是。”
“祖父难道觉得我是在商量么?”南九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何况这些事情一件件地压在心上,将她心里那点耐心和温情也都磨了个干净。
南老头被她这话吓了一跳。
老太太却是凶道:“怎么,你吓唬谁呢?”
南九没理会,只觉得这感情着实薄弱得很,前些日子还能拉着自己的手说贴心话,这转头南秀儿来了,说了几句话就她就深信不疑。
当下是灰心不已,理也不理会,同墨痕息道:“回去休息吧。”
两人便这样携手出去,谢上弦跟了出去,乳娘生怕他们抢淼淼,赶紧走在谢上弦跟前。
果然,畏惧谢上弦,他们也不敢如何。
但南九的处理方法,他们肯定是不满意的,便想着继续住在这里,有本事大家一起磨,看谁最后受不住。
可南九也不是人人捏圆搓扁的。
纵然是自家长辈也要不得。
所以第二天一早,老太太等了半晌,没人来伺候更衣,更不要说给她准备热水什么的。
屋子里也冷飕飕的,碳火放在那里,却没人给她添火,所以早就熄灭了。
南九做事本就是雷厉风行,看着自己的喜乐。
高兴时候什么都好说,可是不高兴了,便也不会再多给一分脸面了。
老太太骂了一会,实在没人了,自己穿了衣裳,便出门骂。
可是满院子没一个人影。
南老头那里亦是如此,往日在他跟前喊着老太爷的小厮随从,一个没了。
火也熄灭了,什么都是冰凉凉的。
好在这饭菜是有的,只是却不如往日那般好几个花样,就是寻常的粥食。
来送饭的人面生,也不说话,放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