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一时无语,这哪里需要自己安慰?便转过正题,与他们说起画稿的事儿来。
中午在这里用了饭。
南恪在这里做了管事兼买办,所以这饭桌上,画师们都聚在一处去,缺笔少纸墨,全都与他说。
他是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扔了筷子换笔墨,连将个人的需求都记了下来。
南九见着这饭桌上因此乱糟糟的,只得拿筷子敲响了桌面,让大家都禁声,这才没好气道:“各位大爷老爷,你们手底下的画童是做什么使的?平日里缺下什么,叫他与阿恪说一声就是,实在心疼他跑一趟累,自己就记在纸上,吃饭的时候交到阿恪这里也使得,这样在饭桌上你一言我一句,乱糟糟的,怎能把饭吃好?等你们喊完,这菜都凉飕飕的。”
可不是嘛,南九因为被他们影响,也没吃上几口,菜大半都凉了。
南恪倒是不在意,只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回头还同南九抱歉,“阿九,实在是我的不是,不过他们素来养成了这样的脾气,想着什么就怎么来,我如今是看开了,他们能好好把你要的稿子画出来就是不错的,我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这哪里是南恪的不是?南九心里是有数的,这些人素来在外野惯了,想着什么就是什么。也正是这样随意,才会空有一身好才华,却仍旧吃不饱穿不暖。
不过也正是这样,南九才有机会将他们都聚集在一处来。
“罢了,我以后不管这里的事儿,我若是多管了,只怕他们又不自在,不愿意继续待下去了。”留住他们,不但是供给锦衣玉食,能将人留下来最重要的原因,可不就是自己不管他们么?只要完成了任务画作,他们要画什么,要做什么,不都是随他们的意么?
这才将人留下来的。
下午看了一叠画稿,天色不早,南九也不好卡着时间回去。
她倒是回去能赶上晚饭,只是王冕回到家,只怕饭菜都凉了,而且还劳烦他老母亲门口忧心悬望。
因此便提早回去。
与往昔一样,走着原来的路,南九因看了那么多画稿,这眼睛有些酸涩,上了马车就闭目养神,可不知过了多久,王冕忽然将马车停了下来。
毫无预兆的。
使得南九的头顿时撞在车壁上。
也亏得她见识过了丰慎儿那豪华的大马车,所以回去便让人将自己的马车也重新收拾了一回,这车壁上也钉了皮毛。
所以此刻有这车壁上的皮毛做缓冲,不至于将她脑袋撞出包。
她扶着车壁坐稳了身子,伸手刚要去掀起车帘询问王冕到底怎么回事?
王冕自从与自己赶车,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
可她手还未触及到车帘,外头就传来王冕紧张急促的声音,“东家,您别出来,咱好像遇着劫匪了。”
说是劫匪,王冕又觉得好像不大妥当。
如今这玉阳城多是贵族世族们,治安良好,这又是内城,怎么可能有劫匪出没呢?
可要说是刺客,他们一个个并不曾遮脸蒙面,而且南九又是个普通的商人,犯不着叫人来刺杀。
听说是劫匪,南九倒是熟悉。
又大抵是因为这一年经历得太多,大风大浪也见了不少,所以并无半点慌张害怕,反而大大方方地掀起车帘,从中走出来,扫视着这将他们马车团团围住的十几个男子。
只见他们并未同意着装,而且又选在这一段偏僻少人的路段,可见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所以肯定不是抢劫那么简单了,于是也就开门见山问,“我如今已经是笼中困兽,各位也不必如此防备着我,何况我与我这随从并无半点武功,那么大可不用这样紧张,倒不如叫我死得明白些,告知我到底是何人要取我性命。”
与她的从容淡定相比,王冕却是紧张得不行,紧握着马鞭的手还在发抖。
他原本想着让南九躲在马车里,自己寻个机会抽马儿两下,叫它受惊然后冲出去,等着到了人多的地方,这些人自然不敢再如何了。
可是那里想得到南九就这样掀起车帘出来,问起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劫匪,当下又是佩服她,又是不解她这是何意?
就怕这些人不讲武德,直接上来动手,他和南九,只怕就真没半点生机了。
但自古以来,这邪不压正,反派死于话多。
那些个劫匪叫南九这样一问,也不知是被她的倾城容貌惊艳到,还是被她从容的气势震慑到,竟然没有动手,反而走出一个看起来是匪头的青年男子,“想不到这阿九姑娘还真如传言一般,倾城国色之姿。”
从前也没少听人说谁家姑娘乃天仙女下凡,天香国色,只是真见着了,也不过是平平无奇里多了几丝好颜色,算不得国色天香,到底是有些夸大了。
可如今见了南九,竟然有些动了凡心。
心想这等绝色,世间难得寻几个,真这样杀了,着实可惜,不免是动了旁的心思。又见她一双灵动的美眸打量着自己,索性大大方方走过去,与她对视起来,“阿九姑娘既然如此这样想知道,那在下也不瞒你了,前几日收到白家的帖子,黄金千两,取姑娘项上人头,这年头岁月不好,生意难做,已经许久没有接到这样一笔大生意了。”
但他现在还真想违约。
“白家?”南九与王冕皆是诧异不已。
“东家与白家无冤无仇,只怕还是那两位小姐记恨着东家跟景澜公子的婚事。”王冕一下就猜到了缘由。
南九想来也是这样了,如果真是要为白五报仇,直接找墨痕息就是了,找自己做什么?可是心中又不解,墨痕息到底是哪里吸引了白家姑娘们,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而且这行事,根本就不像是小女儿们自行能做得了的决定,后面分明就是有长辈们支持。
说来也可笑了,这会儿南九没有去担心自己的生死安危,反而是好奇地想着,墨痕息到底瞒着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