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忍到镇子上,进了南九家的纸火铺后院,避开了三娘,回到南九的房间里,谢舞月才没有控制住,一边哭一边说:“是我的不是,是我糊涂,今日倘若不是你要领着我去,我哪里知晓他是这样一个人?”
南九见她自责,眼睛又已经哭肿,心中也是不忍,连忙安慰道:“这怨不得你,谁的脸上会写着我是坏人几个字呢?何况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总比亡羊补牢要好。”
话虽如此,可谢舞月想到高先生说起高书生家的事,那一脸的羡慕,心里就难受不已,自己就是那个傻不拉几,差点要被他生米煮成熟饭的傻子,又想起那个平时在自己面前犹如谦谦君子般的高书生,想不到原来背地里是这样一个人。
身无所长,专门靠咱自家阿姐就算了,贪财懒惰就罢了,自家阿姐因他而死,他居然不闻不问,十两银子就打发了。
这到底是个怎么的畜生,不,他是畜生不如。
南九见她哭的不能自己,连忙劝着:“好啦,现在不是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吗?你还有什么哭的?又不损失什么。”
谢舞月满脸泪水:“我哭我有眼无珠。”
“那你现在不是已经看清楚了吗?”南九安慰着,想起高书生家里的一间茅草房,也是十分纳闷:“你说他好手好脚的,堂堂七尺男儿,家里的房屋被大雪压了,就修一下,怎么放任着这么破败下去?宁愿母子三人住在一个破屋子里面,也不修一下。”
南九这样一说,谢舞月便想起来了,再想到他们母子三人住在那么小小一间狭窄的土墙屋里,也觉得十分怪异,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年纪不小,还有个阿姐……
就听南九说:“所以就算没有后面高先生说的那些算计,就叫他家那房子,我也不愿意你嫁过去,吃苦受累,这样一个人就好比那油壶倒了,也不愿意扶一下,以后谁嫁了他得多受累。”
她说罢,让谢舞月缓一缓,想些开心的事儿,去打了水过来,揉了帕子给谢舞月敷着眼睛:“别哭了,不然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家,叫姑姑看出端倪可不好?”
倒不是害怕姑姑教训,只是怕姑姑知道了,心里难受。自家教精心娇养出来的姑娘,居然差点被这样一个混账东西骗了。
谢舞月也是听劝的,连忙擦掉眼泪,拿了帕子敷起眼睛。
但有些担心,毕竟对方还找痞子弄了药,想到此就不寒而栗,“他果真给我下药,可怎么办?”这是防不胜防的。
“那你最近就不要出去吃什么,就小心些,这种人的心早就坏透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谁料到他会不会偷偷到你家里去?何况姑姑有时候忙着在前头,也顾不上后院。”
这么一说,谢舞月就更害怕了,急促的抓着南九的袖子:“要不我跟你偷偷去乡下躲一阵?”
南九想着也不是不可能,这镇子上去乡下也要好一段时间,比去高家寨着远多了,那高书生哪里有这么多时间,他又没有车?
于是点点头:“这样也好,回头我与姑姑说一下。”
两人商定着,她又好言劝慰一番,见着谢舞月那眼睛不算肿,这才叫她归家去,久不见回去,免得姑姑担心。
三姨娘在南九身体不舒服的第二天便来了。
见着两人回来就在房间里面叽里咕噜的,似乎还听到哭声,本来担心不已,但现在见到两人都好好的,当是以为自己听差了。
就没有再多管。
可这墨痕息贼兮兮的,回来便一口咬定南九有事瞒着自己,回来就直接逼问。
眼下南九将前因后果与他道明,不免也有些震惊起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姓高的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这么龌龊的心思。”
南九好奇:“莫不是真是一表人才?”
墨痕息想了想,学堂里读书人蛮多的,但大都像是自己这样的小少年,大家个头都还没长上去,像是高书生那样的年纪极少,所以他勉强算一表人才。“单看他外表的话,像模像样的,要不改日你去瞧一下?”
南九摇头:“我可没有那个兴趣,我一会儿就跟三娘说,明日先回去了,也省得表姐心惊胆颤的,总担心这个畜牲使坏。”
墨痕息点头:“也行,这里比不得家里要什么都没有,你去那边的话也好一些,只是千万要记得别碰凉水,等身子好了再说”
南九不以为然:“叫你说的我好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一般,难不成往后这日子再来?我也什么都不干吗?”
“那你需要干什么?家里那么多个人,而且还有我,鼻子下面是什么?是嘴巴,你难道就不会使唤人吗?”
墨痕息在后面的话,听着语气好像有些凶神恶煞的,但南九却嘿嘿笑起来,心里止不住的丝丝甜意,“行行行,到时候就使唤你。”只是她自个儿没发现。
墨痕息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低鼓了一句:“不使唤我,你还想使唤谁?”
南九见他因此事生气了,忍不住捂嘴好笑,一面叮嘱着:“这个事情越少知道的人越好,便是小白,你也不准讲。”发现也没看到南慕白和顾长舟,“他们俩干嘛去了?”
“再过两日就是中秋团圆节,学堂里要沐休,恰好今天赶集,顾长舟想买些东西带回去给顾兰舟哄一哄他。”
“没想到这么快就是中秋团圆节了,咱家要自己做月饼吗?”南九一面感慨着时间过得飞快,一面想起顾兰舟:“当初大夫说他的病是能治的,可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好,这样下去可不是法子,要不劝一劝顾云舟,给送到城里去看”
墨痕息摇头:“那是惊吓过度,当时水下灌水又多,见什么大夫吃什么药能治好?还不是要靠自己,兴许哪一日就突然好了也说不定。何况去州府山高水远,顾云舟自己吊儿郎当的那样子,你能放心他把顾兰舟照顾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