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多人都是老街坊,每个人身上有什么病,张国潮心里都有数,其中就有好几例,他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
但阮暮云都能从容应对,并病对症开方。
她每开一个方子,张国潮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对阮暮云愈加的佩服起来。
不过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张氏医馆似乎活了过来,张国潮静静看着,恍然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他爷爷是有名的中医,每天慕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眼前的场景,不免让他仿佛回到了幼时,眼睛渐渐湿润起来。
他紧紧咬着牙,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同时心里隐隐出现一丝后悔。
自从儿子儿媳离世后,他就消极懈怠,医术十来年无寸进。
他深吸口气,敛起情绪,上前两步,主动当起了阮暮云的助手,打开墙面上的一个个药柜抓药……
“小先生高才,老朽有眼无珠,请受我一拜。”
等你病人都看完走了,张国潮走到阮暮云面前,对她毕恭毕敬鞠躬道:“小先生在这里开医馆,是百姓之福。”
古时称别人为“先生”是对有才学者的尊称,更有向别人学习,达者为先,师者之意。
张国潮看着阮暮云那张稚嫩的脸蛋,心底那点成见彻底抛弃,对她只有心悦诚服。
“这医馆一千万,你拿走吧。”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将医馆卖出去后,就带着孙子出国求医,一千万花完,若是孙子的瘫痪还没治好就彻底放弃。
而且孙子只有半年的寿命,若是一直遇不到高明的神医,可能等不到一千万花完。
张国潮整个人黯然起来。
阮暮云将张国潮的神色尽收眼底,突然开口道:“医馆我要,但我一分钱都不想出。”
话音一落,全场顿时死寂一片。
祁景浩看着阮暮云淡然的神色,眸子微微一动。
果然……
阮暮云微微一笑,对张国潮道:“张老先生,我想看一下你的孙子。”
张国潮身体一震,整个人激动起来,看着阮暮云的目光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小先生,这边请。”
张国潮带着阮暮云很祁景浩穿过前厅,经过一条古旧的走廊,来到了医馆后院。
后院老旧,每块砖瓦似乎都在诉说着,他们历经了一个世纪之久。
后院的建设很有古代园林之风,假山小亭,小桥流水,让人有一种置身古代老宅子之感。
深秋初冬的暖阳徐徐洒落在院子里,微风吹动着院内的竹林,沙沙作响,很有意境。
张国潮带着两人,穿过亭子,视野开阔起来,沐清月把张景琛推到了小桥边。
他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缓缓流动的湖水,膝盖上搭着一条毛毯,整个人徐徐靠在轮椅上,浑身散发着沉沉暮气。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面容消瘦,五官俊秀,暮气中夹杂着淡淡的书卷气。
阮暮云眸中略过一丝欣赏,她先前从沐家跟张国潮的对话中,猜出张景琛是个高材生,是个十分优秀的青年。
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在看着他静静看着湖水的样子,有种看到古代受尽了书香熏陶的世家子弟之感。
在钢筋混凝土、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这种腹有诗书气质的男人已经很少了。
沐清月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张国潮身后的祁景浩和阮暮云,抿了抿唇,问道:“爷爷,张氏医馆真的要卖掉吗?”
张景琛听到这话,把轮椅转动过来抬头看着走近的张国潮,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爷爷,我背脊神经坏死了,已经无法根治,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也不要再自欺欺人。”
张景琛这话一出,张国潮跟沐清月都激动起来。
要知道张景琛自从知道自己瘫痪,治疗无望之后,就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还是他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张景琛继续说道:“爷爷,你中年丧子,晚年又历经我这样的事情,你这辈子太苦了,我不想我去了之后,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沐清月听到这话,捂着嘴,无声默默流泪。
张国潮背过身去,狠狠摸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哽咽道:“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就是再小的希望,我都要去尝试,再说,你若真的没了,我要这房子干嘛,这里有你父母留下的痕迹,有你留下的痕迹,你们都不在了,我守着这个房子,心里只会更苦。”
“清月是个好的,我若不在了,她会照顾你,让她给你养老。“
沐清月两行清泪落了下来,一滴滴眼泪砸落在张景琛瓷白的脸上,语带哽咽道:“景琛,这世上太苦了,你若不在了,再没人庇护跟爷爷,所以我不许你有这样的想法,我跟爷爷的想法一样,再小的希望也要尝试。”
张国潮收起悲凉的情绪,看着张景琛那张日渐消瘦的脸庞,叹息道:“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张景琛知道张国潮是个固执的老头,做出的决定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索性闭了嘴,不再劝他,转而望向阮暮云跟祁景浩。
张国潮这才想起被遗忘的阮暮云跟你祁景浩,顿时一拍额头,懊悔道:“哎呀!差点忘了,这是阮小先生,医术高明,也是今天的买家。“
张国潮想到因为阮暮云的关系,医馆门庭若市的场景,不由微微激动起来。
“我跟小先生说了,她若是能治好你的瘫痪,医馆我免费送给她。”
“她打算一分钱不出就拿下张氏医馆,所以我带着她来看看你的情况。”
“买家?医术高明?”
张景琛看着阮暮云那张稚嫩的脸蛋,深吸口气,满脸无奈道:“爷爷,你这是急病乱投医。”
沐清月同样满脸担忧看着张国潮,以为他求医心切,疾病乱投医。
张国潮却并不恼,反而满脸激动地将在大堂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孙子孙媳听。
张景琛夫妻俩听得半信半疑,无他,实在是阮暮云太年轻了。
但他们知道张国潮不会骗他们,更不会信口开河。
阮暮云上前两步,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张先生,你好,我是阮暮云,这位是我的朋友祁景浩,正是他介绍我买张氏医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