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慌忙将银子还给青黛,“青,青黛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想不想待在荣少爷的身边。”青黛将银子又塞回了翠儿的手里。
她接着道:“你是个聪明人,要如何做选择全在你,我知道,你在莲香院吃穿不愁,但想要更进一步,可就——”
青黛话说一半,眼珠一转,亲昵的拉起翠儿的手,“我们做奴婢的就是这样,主子至关重要,跟错了人,可就毁了一生,莲香院的丫鬟们这些年换了一批又一批,你不会想成为下一个牺牲者吧?”
翠儿进退两难的抿了抿唇,心情十分复杂。
如今沈府是大小姐当家,若能成为她的人,一定不会有错。
众人皆知,大小姐不仅出手阔绰还护犊子,如竹苓,同是丫鬟,为了能够给竹苓出气,大小姐毫不顾忌的把乔姨娘给收拾了,这是她从来不敢想的。
在玄冥国,下人说的好听是人,其实同家畜没什么区别,主子开心赏点,心情不好了打骂甚至弄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在这些权贵面前,下人甚至不如家里的猫儿狗儿。
翠儿心里莫名一酸,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青黛轻轻地拍了拍翠儿的肩膀,翠儿身子一僵,低着头退了两步,直接避开她手上的动作。
青黛笑盈盈的收回手,并未继续靠近,免得适得其反。
方才,她一直盯着翠儿,翠儿虽是大丫鬟,但因为伺候的沈荣年纪尚小,又有乔姨娘在前,并未接触过太多尔虞我诈,不过是几句话,心底的想法就全都写在脸上,一切尽被青黛看在眼底。
“少爷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若是被姨娘知道他来海棠居,又该被责罚了,我,我先去找少爷。”翠儿小跑着离开。
没一会儿,沈书闲回来了。
“小姐。”
“和翠儿聊得怎么样?”沈书闲问道。
“小姐放心,青黛一定如小姐所愿。”
沈书闲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青黛与竹苓不同,竹苓忠厚老实,办事妥当,但年纪尚小,做事容易冲动,比起她,青黛的性子更加沉稳,且灵活懂变通,有这样的两个人做她的左膀右臂,此生足矣。
沈书闲翻开自己备忘录看了两眼,“还有几日便是祖母的五十大寿,这一年里父亲晋升尚书,我也成了县主,此次定有不少人前来参加寿宴,一定的办得妥帖,绝对不能出事。”
“小姐是担心,乔姨娘?”
“乔姨娘是个好强的人,前面两次三番栽在我的手里,定不会罢手,以前我忙,她做事也谨慎,想要搬倒她没这么容易,此次寿宴她若不安分,那我也不会客气,最好——斩草除根!”
“那小姐想如何?”青黛期待的望着沈书闲。
沈书闲俊眉上挑,故意道:“不告诉你。”
“大小姐,老夫人身边丫鬟请你过寿安堂一趟。”门外传来小厮的传唤声。
沈书闲与青黛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道:“祖母的寿宴你盯着,我先去趟寿安堂。”
“小姐放心。”
寿安堂。
刚走进院子,沈书闲就开始右眼皮跳个不停,平日里寿安堂都是丫鬟伺候,但今日除了几个年长的婆子以外,基本上的下人都换成了小厮。
祖母是女眷,院子里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多小厮?
她怀着疑惑往里走,还未见到人影,耳边就传来祖母的笑声。
“大小姐到!”随着小厮声音落下,屋内逐渐安静。
沈书闲跟着小厮走进,只见祖母与一年轻男子正相谈甚欢,瞧见沈书闲进来,男子眸子蹭亮的盯着她,与此同时沈书闲也在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衣着奢华,身穿一袭红衣绿竹刺绣锦袍,手持一把洒满金箔的紫色扇子,脚下踩着一双刺目的蓝色长靴。
这浮夸的配色,他是想把彩虹穿在身上吗?
沈书闲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突然想起一句话:“红配绿,赛狗屁”,这男子的眼光实在是——辣眼睛。
“闲儿来了?快过来,祖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乔家表哥志远。”沈老夫人亲昵的朝孙女伸出手,慈祥的看着她,拉到跟前。
“闲儿表妹好。”乔志远笑眯眯的盯着沈书闲,眼角的鱼尾纹十分整齐的皱起。
沈书闲讪讪一笑,“表哥好!”
“瞧,我们闲儿还害羞了。”沈老夫人笑着打趣,她扭头看向乔志远,“志远啊,闲儿自小在乡下长大,性子内敛,不像你这么会说话讨人喜欢,你以后啊可得好好教教她知道吗?”
乔志远满心欢喜的扬唇,“姑祖母放心,侄孙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表妹的。”
“还是志远懂事,说这么多,我也乏了,这样吧,闲儿你带你表哥在府里认认路,正好你们俩孩子多多相处相处,培养培养感情。”
沈书闲心底一沉,难怪今日寿安堂会把年轻的丫鬟给替换。
表哥。
能够被沈家承认表哥的唯有祖母和乔姨娘的母族乔家。
乔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仗着是沈家亲戚这层关系,做了些小生意,这些年倒是过得不错。
乔志远是乔家独子,也是乔姨娘的亲哥哥的儿子,祖母与他祖父是兄妹关系,算起来关系还算亲厚。
“听姑祖母说,表妹擅庶务,这次寿宴都是表妹在负责,不如表妹带哥哥去看看如何?”
说实话,沈书闲并不想和乔家人有任何牵扯,但眼下祖母还在旁,又有叮嘱,她若是直接拒绝,难免会让被说不给长辈面子,想了想,她便应下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行至花园处,身后的小厮突然大喊:“大小姐不好了,表少爷不见了!”
沈书闲驻步回头,虽然她对乔志远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自己带出来。
“你们几个分批往回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
下人依次离开,留沈书闲一人在原地等候。
就在这时,花丛中突然蹦出了一个身影,乔志远手拿一束腊梅塞到沈书闲的怀里。
他清了清嗓子,吟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志远为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