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回到海棠居,沈书闲先给竹苓检查了一遍伤口,这才得空回屋喝茶。
只是屁股还没坐热,下面的人便来报说沈宗来了。
“闲儿,为父的好女儿,初次面圣感觉如何?听闻皇上命人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海棠居都快放不下了,由此可见,皇上是打心底的喜欢你。”
沈宗讨好的说了一箩筐,但沈书闲愣是一个字都没回应,一时间,气氛莫名尴尬。
“闲儿,一大早就进宫面圣,是不是累了?用午膳了吗?为父命厨房备了美味佳肴,就等你回来。”
“父亲的举动还真是让女儿受宠若惊。”沈书闲讽刺道。
昨夜还扬言要将她赶出沈府,这才过了多久,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唱戏的都没他变脸速度快。
沈宗不怒反笑,“闲儿,你是我亲女儿,为父怎么可能真的要赶你走呢。”
他讨好的给沈书闲倒了一杯茶,“昨日为父是被气糊涂了,一时说了气话,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为父计较了,你放心,以后啊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是我们沈家的小福星,又是唯一的嫡女,父亲疼你还来不及呢。”
“可我屋里的竹苓手都要废了,昨日之事,府里传得沸沸扬扬,他们都说,乔姨娘才是父亲的心尖宠,女儿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在,有名无实的嫡女,实际上在父亲的眼里连赖妈妈都不如呢。”
沈书闲委屈的挤出两滴眼泪。
“胡说,简直一派胡言,在为父心中,谁也比不过我家闲儿,以后谁再敢乱嚼舌根就发卖出去,敢私底下议论主子,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沈宗一副气急了的样子。
沈书闲不傻,父亲若真如所说中的那么在乎她,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无视她,偏爱乔姨娘,无非就是利益罢了。
“唉,父亲若真不喜女儿,那女儿便只好出府自立府门了,虽传出去不好听,但也总比在这儿受气要好?”
“自立府门?”
“忘记告诉父亲,皇上不知从哪儿听说姨娘欺负女儿一事,特下旨赏了女儿一座府邸,说以后女儿若是没有地方去,便自立府门,皇上还说,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他最看不惯有人宠妻灭妾了。”
沈宗如坐针毡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皇上真这样说?”
“父亲是觉得女儿有胆子假传圣旨吗?您若不信,不如上朝时问问皇上?”
沈宗讪笑,这种事情问皇上,他就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掉,说起昨日的事情,他也是十分懊悔,要早知道女儿离府是为了救治百姓,他哪里会由着乔姨娘胡来。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自从他晋升户部尚书后讨好他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这段日子有些得意忘形,加上乔姨娘吹了几句枕边风,他也就什么都不管不顾。
“闲儿,哪有未出阁的姑娘自立府门的道理,你啊好好在家里待着,你若走了,这偌大的沈府谁来打理?父亲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你就给父亲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沈宗卑微的讨好。
“可我家小竹苓,唉!”
“闲儿放心,为父一定好好收拾那些对竹苓下手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如何?”
“那乔姨娘呢?”
沈宗脸色一僵,笑容逐渐消散,“你姨娘也是寻你心急,没什么坏心思,她若让你不喜,以后就让她待在莲香院好了,她如今怀有身孕,也不好惩罚,但你放心,待她生产后,为父一定好好收拾她。”
空口无凭,又是口头上的允诺,父亲的嘴,骗人的鬼,沈书闲若再相信就是傻子,但她如今还得在沈府生活,既然父亲不愿帮她处置乔姨娘,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既如此,那女儿便听父亲一言,不过这府里的下人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女儿想要换一批,不知父亲意见如何?”
“随你,只要你开心,为父绝无二话,想要银子就去库房领,你开心就好。”
“多谢父亲。”
沈宗离开,青黛拿了一件海棠刺绣披风给沈书闲披上。
“小姐就这样放过乔姨娘了?”
沈书闲轻嗤,“我像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小姐想做什么?青黛定万死不辞!”
沈书闲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既然乔姨娘这么不安分,那便让她安分一些,把厨房的陈妈妈叫过来,就说本小姐有话要说。”
陈妈妈战战兢兢地被青黛带进府里,刚一进来她便“扑通”跪下。
“不知大小姐唤老奴所谓何事?”
沈书闲优哉游哉的喝了口茶,她给青黛递了一个眼神,青黛微微颔首,将手上的册子丢到了陈妈妈的面前。
“听说,你儿子在外欠了不少赌债?”沈书闲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陈妈妈耳中,好似一道刺耳的惊雷,突然炸开,吓得她身子一抖,脸上笑意全无,连话都说不利索。
“五十两银子以你在沈家多年的根基,应该算不了什么,说来听听,怎么回事?”
陈妈妈紧张的攥着衣角,支支吾吾道:“大,大小姐的话,老奴不,不明白。”
“你不明白不要紧,但你可知其中内幕?”
陈妈妈瞳孔倏然放大,匆忙追问:“什么内幕?”
青黛走上前解释:“陈妈妈有所不知,您儿子在赌坊输了五十两银子并非意外,您不如好好看看这本册子,里面可是记录的很清楚,你的儿子到底是如何染上赌瘾又是为何输了一次又一次。”
陈妈妈忐忑不安的打开册子,当她看完后恍惚的瘫坐在地上。
册子上清楚的记载她儿子的一举一动,从十一年前开始,最后一次的记录就在近日。
“李,李妈妈,李妈妈为何要这样害我,为何要对付我的儿子!”陈妈妈愤怒的攥紧册子。
“陈妈妈还真是单纯,有您在李妈妈才更好在厨房的采买上动手脚,她与您无冤无仇又为何要害您呢?”青黛的话让陈妈妈醍醐灌顶。
是啊,她与李妈妈无冤无仇,没道理害她,还牵连她的儿子,李妈妈是乔姨娘的人,此事定与乔姨娘脱不了干系。
“大小姐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想知道,当年秋姨娘因何而亡?”
陈妈妈顿时面无血色,她眼神闪躲的避开沈书闲的视线,明显是在逃避着什么。
“当年若非为了救儿子,陈妈妈应该不会听命乔姨娘吧?”
陈妈妈低头,沉默不语,显然沈书闲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