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的动静,沈书闲在院外就听到了,心里更是明白,祖母这是故意做给她看。
乔姨娘和沈鸾儿母女二人果然不安分,才刚来一会儿就迫不及待的在祖母面前抹黑她。
沈书闲越过乔姨娘母女,走到沈老夫人面前恭敬行礼,“祖母安!”
沈老夫人方才才发了火,这会儿怒气还未完全消下,就差没直接在脸上写:“不喜欢沈书闲”。
旁人不说,沈书闲就权当不知道方才一事,她故作疑惑的问:“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身子不好,可不能动怒,孙女特地让竹苓熬了绿豆粥,正好给您去去火,您尝尝?”
“何为绿豆?”
“回祖母,绿豆乃一种食物,具有清热解毒、消暑之效,秋日干燥易上火,喝些绿豆粥可败火,不过这绿豆性凉,不可多食。”
“什么绿豆粥,听都没听过,能吃吗?母亲身子不好,可别吃坏了。”乔姨娘酸溜溜的说。
沈书闲看都没看她一眼,让竹苓盛了一小碗端到祖母面前。
“祖母,这绿豆是孙女特地让人从乡下菜园带来的,每到酷暑干燥炎热之日,民间百姓都会用这个绿豆解暑,十分有效,您大可放心,您是我祖母,孙女怎么可能害您呢?”
沈老夫人不喜欢沈书闲是真,但对她给的东西却还是抱有期待,自从用了她拿来的安神香以后,现在睡眠好了不少。
就在她犹豫间,沈书闲舀了一勺喂入她的口中。
“祖母,味道如何?”
“甜,甜的?”沈老夫人开心的笑得像个孩童般。
“祖母喜欢就好!”沈书闲欣喜的说,像极了一个孝顺的孙女。
就在这时,乔姨娘走了过来,并将绿豆粥端走,她鄙夷的打量所谓的绿豆,阴阳怪气的说:“大小姐,老夫人的身子可是金贵的很,这种给贱民的东西,居然端来给老夫人喝,你到底是何居心啊?”
沈书闲听后不怒反笑,她问道:“若照姨娘的意思,乡下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贱民喽?”
“那是自,自——”
“姨娘!”
沈鸾儿冷声打断,并将乔姨娘拉到了自己身后,她撑了撑乔姨娘的手,暗示朝老夫人的方向看去。
只瞧沈老夫人脸上笑意全无,转而替代的是一脸冷意。
沈书闲抱手悠闲的站在沈老夫人身后,准备看戏。
沈家上几代都是农民,直到沈宗通过科举这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别说沈老夫人就连乔姨娘,祖上哪个不是她口中的“贱民”?
沈老夫人最讨厌旁人提起沈家从前,这个乔姨娘怕不是平顺日子过久了,才会这般口无遮拦。
方才得亏沈鸾儿及时拦下,不然今天怕是要唱一场好戏。
沈鸾儿拉着乔姨娘到沈老夫人面前赔罪,“祖母,近日家中事务繁忙,姨娘累坏了,若有不得体之处,还望祖母见谅。”
沈老夫人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乔姨娘是她娘家外甥女,与旁人不同,即使犯了错,也不忍心责罚,但碍于沈书闲还在,到底得装装样子。
“滚回你的院子,罚抄佛经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
乔姨娘还想说些什么,被沈鸾儿瞪了眼,话到嘴边,变成:“多谢母亲教诲!”
沈老夫人摆手,示意母女二人退下。
沈书闲:“竹苓,把我给祖母准备的中秋礼送上来。”
“祖母,前些天姨娘送了不少料子,孙女福薄,恐消受不了那么好的料子,特此挑了两匹最好的给祖母做了两套衣裳,还望祖母不要嫌弃。”
衣裳端上来,左边是白色交领长裙,外搭玫红色牡丹刺绣外衣;右边乃灰色交领长裙,外搭深蓝绿色荷花翻毛领外衣。
这两套衣裳,颜色明亮却又稳重,沈老夫人年纪不小,皮肤有点黑,穿这样的衣服瞧着就很精神,连带着心情都会好上不少。
沈老夫人摸了摸衣裳的料子,脸色微沉,但这不悦之色很快便转瞬即逝,她笑着看向沈书闲。
“闲儿有心了,只是这玫红牡丹刺绣外衣,未免太过夺目,祖母年纪大了,恐怕是驾驭不了这么好的衣裳。”
“祖母哪里的话,就您这姿态,与孙女一同出去,旁人见了都以为您是我母亲呢?”
沈书闲娇嗔,拿起衣裳至沈老夫人面前,又命人将镜子拿来,看到镜中穿上新衣的自己,沈老夫人喜不自胜。
“好,好,好!”沈老夫人开心的话都说不全。
“周妈妈,把衣裳放好,留着今晚中秋宴穿。”
沈老夫人转动着腕上春带彩的翡翠镯子,好几次想要摘下,都不舍得。
过了一会儿,她道:“周妈妈,把那个冰阳绿的翡翠镯子拿来。”
沈老夫人从周妈妈手中拿过镯子,笑眯眯的给沈书闲戴上,“如今你在京城,到底不比乡下,不管言行还是打扮都得合宜,年纪轻轻,就得好好打扮,千万不要给我们沈家丢脸,这镯子你戴着,就当是祖母给你的见面礼。”
“孙女多谢祖母赏赐!”
坐了一会儿,沈书闲便寻了理由带着竹苓离开。
周妈妈泡了一壶茶端到沈老夫人面前,望着沈书闲离开的方向,低声说:“老夫人,那衣裳料子虽不错,却是前年的款式,早已过时。”
沈府人人皆知乔姨娘将好东西都送给了大小姐,可眼下这最好的布料却已过时,明显是被动了手脚,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沈老夫人明白周妈妈的话中之意,却并不打算给沈书闲撑腰,即使这个孙女对她还不错。
“随她们去吧,秀莲不是什么坏人,这些年来,沈府好在有她帮衬,我才得以安享晚年,只要不涉及沈家,她们爱怎么斗,各凭本事。”
周妈妈为沈书闲不值,但也知道自己只是个下人,有些话不该说,也不能说。
“还是老夫人通透。”
……
海棠居。
中秋晚宴过后,沈家一家老小在沈宗的带领下拜了月,沈书闲借口喝多了便早早回了自己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