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
朋友道义?还是别的?
他自己一下子都说不清楚了。
金元满心里猛地升起一个念头,把自己吓得一跳,再不敢直视陆晚舟。
心头一阵狂跳,只觉得这屋子都待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来,就要出去:“我去看看,怎么要的热水,还没送来。”
房门一开,小二端着热水同他装了个满怀。
一盆子热水,大半都倒在了金元满身上。
店小二也慌了,连话都说不顺溜:“客官,对,对,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
衣袍滴着水,就连鞋子都渗透了,也亏得这热水不烫,要不然非得脱一层皮。
陆晚舟那样一个和善了,这会子也有了脾气。
训斥道:“怎么走路了,也不看着些。”
店小二一个劲的认错,也不敢多一句嘴。
谁能想到,客官会突然从屋里头出来呢。
金元满看向一脸怒意的陆晚舟,有些乐了。
他同这丫头相处多时,多见她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
就连在定江坊,遇到些极品,她也能和和气气的。
可今儿却见她发了两回脾气了。
陆晚舟没瞧见金元满的神色,只瞅着这一身的水发愁。
“这么冷的天,要是冻着可怎么好。”
金元满挥手把小二遣走:“再添两个炭盆来。”
又同陆晚舟道:“不碍事,一会把衣裳烤干就成了。”
原本马车上是备了一套的,不过先头给陆老六抽那一鞭子,衣裳破烂,自是穿不得,他便换了这一身去的陆家。
谁知,这一身,也叫湿个通身透。
这大冷的天,冷是冷了点,不过多添个炭盆,也不碍事。
陆晚舟一双眼睛还通红红的,可方才那些小女儿情绪却也散得干干净净。
凝着脸色道:“这怎么成,天时这般冷。”
想了想,又行至窗边,伸长脖子往外头望去。
便道:“我先去给你买身替换的吧。”
也不等金元满应声,她便脚步匆匆的下了楼。
三林阁的位置好,周遭便有不少铺子,有卖衣裳的,也有卖料子的,还有卖首饰,书画的。
陆晚舟走进成衣铺,想着金元满的身型,大概的挑了套里里外外的衣裳,还有鞋袜,叫店家包好,红着脸拿回三林阁。
她方才也是着急,一时没想到,整套的衣裳,还有贴身的小衣。
到底是个大姑娘,多少有些难为情。
抱着衣裳鞋袜回了三林阁,推开雅间,她还脸颊红红的。
一抬眸瞧见金元满褪了衣裳,光着上身坐在那儿正烤着衣裳,顿时一惊,忙又将屋门关上。
这一回,不仅是脸红,就连头顶都跟着发烫起来了。
金元满也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快,也是一脸窘迫,忙将湿衣裳往身上一裹。
起身行至门边,轻咳一声,尴尬道:“那个,衣裳都湿了,穿着不舒服,我就给脱了。”
陆晚舟含糊的应一声,涨红了脸道:“我,我给你买了干净的衣裳,你,你换上吧。”
“好,有劳了。”金元满打开门,就见陆晚舟背对着,将包袱递过来。
他伸手接过,便道:“能不能麻烦你再跑一趟,帮我问店家要瓶金疮药来。”
陆晚舟闻言一惊,着急的转身问道:“你受伤了?”
湿衣裳披着半截,陆晚舟一眼就瞧见那半隐半现的胸膛。
还,还挺结实的。
耳根发热,就连颈脖也跟着泛红,陆晚舟鬼使神差的没移开目光。
反倒是金元满被她看得很不自在,轻咳两声。
应道:“早上受了一鞭子,好像有点破皮了。”
“我看看……”陆晚舟下意识开口,脚步一抬,就往前一步。
金元满忙后退一步,心里却犹如小鹿乱撞,气息都乱了。
“那,那个,不,不用了,就是点皮外伤,不,不碍事,你,你帮我找瓶药来就行了。”
金元满满脸通红,陆晚舟也总算意识到失礼,窘迫的闭着眼,从屋内退出来,含糊的应了,转身就跑。
她跑得快,不一会就拿着金疮药折返回来。
金元满再次开门,见她已脸色如常,也跟着松口气。
接过金疮药便道:“你去旁边的雅间坐会吧,我马上就好。”
陆晚舟点头,转身还没抬步,便又转回来,拽着衣裙道:“我,我帮你上药吧。”
……
金元满常年在外奔走,脸和脖子都算不得白皙,但身上的肤色却很白皙。
便衬得那条鞭痕,格外的狰狞醒目。
陆晚舟用热水将上头的血迹小心擦干净,才又挖了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抹在伤口上。
她指尖冰凉,挨着那滚烫的后背,金元满就整个人一僵。
陆晚舟手一缩:“疼吗?”
金元满又不是娇养的小姑娘,这么点伤,哪里疼。
可张口却不由自主的卖起惨来:“疼……”
陆晚舟抿了抿唇:“我,我小心点。”
指尖再落到伤口上,便越发轻柔。
陆晚舟一边给他吹伤口,一边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白白受着无妄之灾。”
金元满咧嘴一笑:“这有什么的,不过是点皮外伤,你也别放在心里。”
陆晚舟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伤口上细细的抹了药,金元满赶紧把衣裳穿好,眼见一桌子菜都冷了,又唤了小二撤下去热一热。
二人待在雅间内,菜也撤了下去,一时间无话可说,气氛真是又尴尬又窘迫。
金元满暗戳戳的看了陆晚舟几眼,费力的想找点话题来说。
可今儿也不知怎的,好似脑袋装了浆糊一般,就是不知说什么好。
陆晚舟垂着脑袋,盯着指尖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抬起头来。
正撞进金元满不安的眸色中,她鬼使神差的开口:“金大哥,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啊?”金元满一颗心又“噗噗”狂跳起来,压根不知该怎么接话。
陆晚舟也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绞着手指。
鼓足勇气道:“我,今日在陆家,大放厥词,若是叫他们晓得,岂不是打脸。”
她端起茶碗,抿了口冷茶:“金大哥既无婚约在身,又无心仪之人的话,可否考虑下,我今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