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初的神色变化只是一瞬间,可宋元业却依旧尽入眼底。
心想这女人果然有猫腻,怪不得他那好弟弟,非要她不可。
宋元业找了把椅子坐下,也没有要急着走的意思。
林月初没说话,江太后却是出声了。
讽刺道:“笑话,她那狐媚子的本事,难道还能治病救人。”
又道:“业儿,你们兄弟一场,清儿从来也没有对你赶尽杀绝,哀家劝你,也别做得太绝了。”
宋元业这才注意到江太后,也不接腔,只眼角带笑的将其上下打量一遍。
反而同林月初道:“本王帮你将这老虔婆杀了,你把那本事露一手怎么样?”
林月初看傻子似的看着宋元业,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有那本事,自己不去当皇帝,还要受皇帝和皇帝生母的气?”
说着抬步就往宋元清躺着的内殿去,轻飘飘道:“至于你说这老虔婆,要杀要打随便你。”
江太后脸都白了。
宋元业啧啧道:“怎么,你就不想给你女儿报仇?这老虔婆,可是连亲孙女都敢杀的。”
江太后怒道:“你敢,哀家可是太后。”
宋元业跟个二流子似的:“太后?你觉得本王,有什么不敢的?”
敢谋杀皇帝,敢谋朝篡位,这些要杀头的他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更别说,江太后不过一介妇人,还是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废物。
江太后看着宋元业那神情,就知他不是说笑的。
一连后退两步,却是猛地脚一软,跌坐在地。
宋元业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仿佛十分高兴。
也是,这都多少年了,终于在这些人脸上看到了对自己的恐惧。
笑声在殿中响起,显得的格外的突兀。
林月初却已坐在宋元清床榻边了。
夫妇二人已有多月未见,宋元清的模样,比在林月初的记忆中,消瘦了不少。
此时眼窝深陷,面色蜡黄,骨瘦如柴般,早没了原来的俊朗。
犹如一具活死人般,静静的躺在那儿,只余得胸膛微不可觉的起伏。
内殿中,候了七八个宫人内侍,皆低眉敛目,恭恭敬敬,却又注意着这头的动静。
林月初仿若未觉,只给宋元清掖了掖被角,将手伸进被窝中,握住他带着茧子的手。
语气平缓道:“我还以为,可能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躺在床榻上的人安安静静,只用清浅的呼吸来回应她。
林月初说得这一句,也没再说话。
只找个舒服的位置,趴在了床沿边。
宋元业在外殿等了许久,都没见林月初出来,这才叫人进殿看看。
哪知,宫人磕磕巴巴道:“皇,皇后娘娘,睡,睡着了。”
宋元业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睡着了?”
没错,是真的睡着了。
连日里赶路,精神也崩得紧紧的,早就扛不住了。
宋元业乐了:“这样都能睡着,这女人的心可真够大的。”
说着又看得江太后一样,也不多留,十分高兴的就走了。
……
“小子,你是怎么发现,林月初那女人有猫腻的。”
宋元业从广宁宫出来,就直奔那个同他出谋划策的弟弟。
兴高采烈道:“整个广宁宫都是咱们的人,她一个帮手都找不到,这种时候,居然还睡得着,厉害呀。”
宋元业这人嚣张狂妄是不错,但也确实佩服林月初这心态。
换位处之,他自己都未必能有这样好的心态。
紫衣男子真抱着一个牌位,擦拭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看着牌位的眼神,却满是复杂。
他对宋元业说的那些不感兴趣,只问:“二哥醒了?”
宋元业摇头:“那倒没有。”
说着又问:“你确定,那毒,她真能解?不是说,无解之毒吗?”
紫衣男子略有失望,又有些纠结复杂。
确定吗?他也不太敢确定,但是又觉得,林月初一定有办法。
可是,这个女人,一向藏得深。
这种时候还睡得着,她是真的不怕吗?
自己不怕死,也不怕身边的人死吗?
“此人极是狡诈,大哥可要多加提防。”紫衣男人抱紧怀里的牌位提醒道。
宋元业心有盘算,此时对这个弟弟倒也和睦。
见他精神不佳,拍拍肩头:“行,大哥知道的,我这就去守着,有好消息了,就来告诉你。”
宋元业这一守便是几日,却半点消息都没有。
宋元清自中毒昏迷这几日,整个前朝后宫全都被控制。
不管是白芨白术,还是刘崇,林家宝等人,全部都被禁。
就连才回宫的小公主,也被看守着。
宋元清昏迷不醒,林月初孤身一人,孤助无援。
按理说,就会想方设法的救宋元清,再暗戳戳的商量对策,看看怎么破这局面。
可宋元业一连守了几日,就见林月初每天吃吃睡睡。
把安插在广宁宫的那些内侍宫人指使得团团转,别提多惬意。
至于昏迷不醒的皇帝,还依旧昏迷着,别说救治,就连照顾林月初都不插手。
宋元业瞧着直蹙眉头,心想林月初或许是暗度陈仓,悄悄的给宋元清祛毒。
可她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跟着,做什么说什么都一清二楚。
宋元清一时半会的定然死不了,可再这样拖下去,保不齐这京都城就会产生变数。
宋元业一改这些时日的春风得意,隐隐的又有些暴躁起来。
要不是应予了那个傻子弟弟的事,别说林月初,就是宋元清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左思右想,还是打算逼林月初一把,早点把事情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他摆手吩咐下去:“去,把小公主带来,让这一家三口好好团聚团聚。”
白芨白术,刘崇,林家宝这些人,包括宋元清都不能成为林月初软肋的话,那宋怡宁肯定就是。
毕竟这女人为了个丫头片子,连皇后都能不当。
小怡宁确实是林月初的软肋,是林月初的逆鳞。
可宋元业也太低估了林月初。
明知京城有危险,她怎么可能把女儿送到危险之中呢。
是以,去请公主的人无功而返,只带回个瑟瑟发抖的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