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比白梅坚韧，也比白梅机警，不过一息就想好了如何取舍。
她忍着痛把小怡宁扔进温泉池中，复又迅速的反手握住扎进后劲的短刀。
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将其拔出，扔进温泉池内。
江太后没想到秋月竟如此狠，愣了一下后，随即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按进温泉池中。
小怡宁就在距离秋月不远的地方，秋月一抬头就能看见。
她靠着最后一丝毅力，喊道：“快走，快走……”
费尽周身的力气，可说出的话却分外小声，鲜血从她口鼻中涌出，从她颈脖上滑落，染红了满池的温泉水。
江太后压着秋月的脑袋浸入池水中，不让她起身。
秋月原先还挣扎着，可没多会就一动不动了。
池中的水越来越红，小怡宁哭喊着，眼泪模糊视线，几次想从池中爬起，却又重新滑落下去。
秋月没了挣扎，江太后将她扯到一边，纵身一跃就跳进温泉池中。
“来人，来人，来人……”小怡宁隐隐看到那个身影，一边喊着，一边往岸上爬。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可人还没站稳，头发就被一把揪住，整个人被拖着又摔进了温泉池中。
池中水混着硫磺和鲜血，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小怡宁整个人被按进水中，如何都挣扎不起来，而距离她不足一米出，还飘着秋月的半具身子。
江太后杀红了眼，神色间尽是兴奋。
她把挣扎的小怡宁按进水中，喃喃道：“杀了你这个小妖，哀家就去杀那只大妖，谁都别想害我儿子。”
“杀妖，杀妖，谁也别想害我儿子……”
这话一遍遍的从她口中溢出，让人感觉到惊悚。
……
小怡宁六个月开始，林月初就给她做辅食。
参照现代育儿的那一套，吃米糊，吃各种糊，等到了一岁，就开始慢慢添加别的食物。
她厨艺不差，又是用了心的，小怡宁从小就喜欢吃她做的东西。
今儿个允了小怡宁在香山多住几日，这小丫头便得寸进尺，还想吃林月初亲手做的酥饼。
酥酥脆脆，咬上一口，还能听到嘎嘣脆的声音。
林月初见这小丫头说得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由得好笑：“宫里的御厨也没少你吃的，怎的就跟只馋猫似的。”
小怡宁揽着林月初的手撒娇：“御厨做的跟娘亲做的不一样，娘亲做的里面有爱心。”
这句话原来是林月初拿来哄小怡宁的，今儿个却被她拿来反将一军了。
林月初不似宋元清那般，对着女儿一点定力都没有。
可心里知道要稳住，身体却诚实得很。
不知不觉的就应了下来：“那好吧，看在你今儿这么乖巧的份上，娘亲就给你做。”
小丫头点头如捣蒜，一头扎进水中，欢快得好似水里的鱼儿一般。
温泉池外头守着不少侍卫，小怡宁身边又有秋月守着，林月初倒也不担心。
心里想着，就算江太后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对亲孙女如何。
可哪知，她低估了人性。
热烘烘的酥饼装在食盒里，提着走到温泉池的院子外，林月初就觉出不对劲了。
她离开的时候，外头的守卫都还在，此时却只得两个守门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林月初心头一颤，一股害怕顿时涌入心头。
食盒从手中滑落，才做好的酥饼从食盒里撒出，散了一地。
林月初拔腿就往里头跑，冬雪此时也顾不得那些酥饼，心慌意乱的从怀里取出一截竹筒。
她拔了引子，瞧见蓝色的火光一飞冲天，这才着急的追上林月初。
林月初一路狂奔到小怡宁泡温泉的地儿，瞧见的就是一池的红水。
秋月趴在池边不知生死，江太后口中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扯着小怡宁的衣领，将小丫头从水中提起，又按下去。
林月初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手腕一抬，袖箭便从袖中飞出，正射在江太后的肩头。
箭上的麻药发作得很快，江太后几乎瞬间就失了力，跌坐在池中。
池水不深，江太后便是坐下，也不过淹到她心口。
这瞬间的功夫，林月初也不知哪儿爆发的意志力，飞快的奔入池中，将失去意识的小怡宁捞了起来，平放在地上。
溺水的急救知识她都知道，可双手就是止不住的发抖。
为人母，才知孩子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林月初不敢想，若是小怡宁有事，她会有多崩溃。
她害怕，比谁都怕，怕到连小怡宁的脉搏都不敢伸手一探。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林月初第一回出现这样的情绪。
系统自然能感受到林月初的不对劲，它化身红衣小屁孩，肃然道：“宿主，稳住，先救人……”
可这些话，林月初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她的手依旧很抖，就连身上也跟着抖。
忽而一声惊叫，将她的神思瞬间拉了回来。
林月初侧眸，就见冬雪捂着嘴站在不远处，眸中满是惊恐。
这惊恐不过瞬间，又被强行压下。
冬雪飞身上前，将半个身子泡在池中的秋月拉出来，手指按在脉搏上，脸色就一白，却强忍着不发一语。
林月初深吸两口气，也把心中那股害怕压下去，霎时间那股子颤抖也被收了起来。
她动作利落的解开小怡宁衣襟的盘扣，清理掉她口中可能存在的异物，这才把她抱在肩头，使头向下垂。
待小怡宁喝进去的水自然流下后，忙又给她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林月初心里着急，却也只能靠意志力崩着。
按压胸腔，捏着小怡宁的鼻子渡气，一下又一下的，不能出半点慌乱。
江太后手脚无力，瘫坐在水中瞧见这一幕，眸中顿时涌出惧意。
口中喃喃道：“她在渡妖气，她给那孽种渡妖气……”
一时间那股杀红眼的快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害怕。
她害怕林月初，怕这个要怪对她下手，怕这一大一小两个妖怪吃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小怡宁“哇”的一声，又吐了好大一口水。
铁锈色的温泉水。
这口水吐出来，紧随的是沙哑的哭声。
江太后心中惴惴不安：“活了，这孽种活了，妖，妖怪，都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