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原来对邓乐山多有忌惮,一来是这个人霸着益州,人人都给几分脸面;
二来,他一个外放的官员,也怕被这种人给害了性命。
可赤雷令一出,后头这些一边倒的情形,可比他想的还要快。
心知邓乐山不成气候了,便也硬气道:“笑话,你作恶多端,这是自食其果,居然还敢诽谤本官。”
说着手指一点:“来人,给本官将这罪犯拿下。”
邓乐山本就被捆着,两个衙役上前,一人扣一边,便又将邓乐山死死摁在地上。
这边吵吵闹闹的,林月初热闹的也看够了,料想李行再不敢包庇,便站起身来。
李行一见也跟着起身,正要说什么。
就听林月初先道:“李大人,你是益州的父母官,百姓们有冤屈,你可千万不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呀。”
她目光一转,落在邓乐山身上,又道:“邓爷家财万贯,只怕皆来路不明……”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李行倒是瞬间就懂了。
邓乐山作恶多年,不仅性命要交代在这儿了,就连他那万贯家财也是保不住的了。
等林月初带着白术跟夏雨出了公堂,李行这手里的惊堂木便拍得更响,官威也比方才摆得更足。
这一回,他非要将邓乐山永远翻不了身。
林月初从公堂出来,便上了马车,往养猪场那边去。
马车动了起来,夏雨这才啐得一口:“那姓邓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益州府的李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凡李行有点做父母官的觉悟,就不会让邓乐山逍遥这么久,被祸害的人家也不会这么多。
林月初听她骂骂咧咧,也不说话。
其实像李行这般,才地方官最常见的状态。
只要得过且过,不要闹得太大,以至于兜不住的事,基本都是这般了。
朝廷又天高皇帝远,压根管不到。
此番要不是金元满来益州,被邓乐山扣押,林月初也不能想象益州已经是这样的了。
她心里想着,等到夜里还得把这事跟宋元清说一说。
地方官不作为,总要整改一番,不能等出了事,才来找原因。
马车在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上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城郊的养猪场。
这两日虽在设计收拾邓乐山,但养猪场的事情也没落下。
陈若词遣了两个世故的忙活了两天,已经招了二十几个人。
有的力气大,有的有养猪经验,有的干净勤快。
清一色都是穷苦家庭的女人。
养猪场有一套系统化的培训,林月初来的时候,二十几个人,老的少的站了几排,正聚精会神的听那两个人训话。
这世间对女子多为苛刻,若非只得女人才能干的活计外,甚少有人会请女人做工。
对于养猪场招女工这样的事,她们很紧张,也很小心翼翼。
一来养猪场给的工钱不低,二来她们终于有了能挣钱的机会。
林月初跟夏雨站在最后面,听得会子,面色便有些怪异起来。
夏雨眼儿一瞪:“这都说的什么呀,正经事没说两件。”
林月初还没跟宋元清成亲前,夏雨在城南林家待过不少日子,也几乎天天往养猪场跑。
她虽干的不是养猪的活计,可养猪场干活的那一套系统培训流程还是她按着林月初的意思整理出来的。
里头写的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眼见那两个男人说得九不搭八的,顿时有些恼火:“还没我说得清楚呢。”
夏雨都听得出来的问题,林月初自然更清楚。
陈若词留下的那两个人世故是世故,可对于养猪场培训知识却了解不清楚,偶尔说着说着,还会跑题。
她心里正想着还得从京城调两个能干的过来,把益州这边先经营起来。
听得夏雨这么一说,顿时眉眼一挑,转过头去看她:“你敢上去说吗?”
夏雨本就性子活泼,闻言也不怵,豪气的应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还真从人群后头绕出去,将陈若词那两个人给赶到一边去。
遥遥的望得林月初一眼,便从每日开工的的第一项工作开始。
那些培训知识都是夏雨整理抄誉的,当初一连抄了几十份,到得如今还记忆深刻。
此番娓娓道来,竟也没得错的。
怎样清理养猪场,怎样喂养仔猪,中猪,成猪,妊娠猪以及种猪等……
这些个知识是先给工人们灌输一下,等到上岗还要实际操作,再根据个人能力分派岗位。
城南的养猪场已经成规模,这些个事也不必慢慢摸索,只要按着工序套用就行了。
林月初站在人群后,听夏雨讲得眉飞色舞的,不由得轻轻一笑。
这般口才,放在现代,那妥妥是企业里,人力资源部的支柱。
才笑完林月初便觉有一瞬间的恍惚,只不过那恍惚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林月初捏了捏眉心,还当是没睡好,也没放在心上。
养猪场还没投放活猪,招来的工人们也不过听听培训,将养猪场打扫干净,并没有正式开工。
夏雨口若悬河的说得半天,见没什么说的了,这才有模有样的把二十几个人分成几波,处理各个区域的为生。
等她都安排妥当了,瞧见林月初的目光,这才觉得不好意思来:“娘娘可别笑话我。”
益州的养猪场才建起来,各方都缺人手,闻言道:“给你派个差事,你挑几个人出来,把他们培养成你这般会说的。”
夏雨还当林月初是打趣自己的,小脸一红,还没出声,便见有个年轻的小厮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她脸色一肃,便道:“出来,在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小厮被夏雨这么一嗓子,吓得一跳,随即拍着心口站出来。
应道:“小,小的是益州徐府的,奉我家老爷之命,给这边养猪场送几头猪。”
林月初穿着普通,夏雨也穿得朴素,白术以及陈若词那两个手下,都未穿华衣。
这小厮目光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位能做主。
便又道:“请问,小的该找谁?”
“徐府?”林月初眉头一挑,看向陈若词那两个手下,见二人都是一脸不知情的模样。
又问:“哪个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