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怀了身孕格外矫情，也许是因为知道有人可以依靠，便肆无忌惮。
林月初躲在被窝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先是将丰帝骂个狗血临头，才又九不搭八的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她说得乱七八糟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可宋元清也理顺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耐着性子等林月初哭完，这才道：“你人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如何？”
林月初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侧过身去，拍了拍肚子里头不甚老实的小家伙。
抽噎道：“那到没有，就是，我心里觉得好难受。”
宋元清放下心来，宽慰道：“别怕，他就是见我不在京吓唬吓唬你，不敢来真的。”
口中之言说得轻松，可一颗心却恨不得立时飞到林月初身边，好替她挡下那些让她难受的事情。
“月初，很抱歉，总是不能让你快乐顺遂。”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许愧疚。
明明是想她一生无忧，可到头来还是让她担了不少。
宋元清在这边难过得要死，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可林月初却是发泄一番后，翻个身渐渐睡着了。
久久听不到她的说话声，宋元清还有些着急，直到听见那匀长的呼吸声，这才不由得失笑出声。
通话卡一直连到天亮，林月初恍恍惚惚的醒过来，瞧见那亮光还在，这才想起昨儿夜里的事。
尝试着唤得一声：“小元清……”
那头的宋元清，几乎是瞬间便应道：“我在的……”
即便是人不在跟前，可这一刻，林月初也觉好受得多了。
宋元清轻笑出声：“睡得好不好？小家伙有没有闹你？”
自打四个月后，林月初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肚子里头的小家伙，也十分不安生。
月份越大便越是能感受到小家伙在肚子里的闹腾劲，即便是宋元清离了京，林月初也会时不时的跟他分享一下。
见他问起，便也跟着一笑：“可调皮了呢，将来出来了，指不定还要拆家。”
那头的宋元清也跟着低低笑起来，随即又道：“东风楼跟粮仓的事，你也别管了，只要好好养胎便是。”
林月初轻叹一声：“金老板还在牢里呢。”
金元满被周大人押到通州大牢内，不出意外的话，过不得几天，就会交由大理寺。
毕竟，私藏大量兵器，可不是小事。
宋元清听不得林月初这时候还担忧别的男人，语气淡淡道：“他死不了。”
林月初也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不对劲，闻言忙转移话题说起养猪场来。
一大早的夫妇二人拿着通话卡，叨叨絮絮的说了一堆，直到林月初饿得难受，这才依依不舍的挂断。
通话卡挂断前，宋元清还郑重的道：“有事就找我，别什么都放在心里，我处境虽不好，但也没到护不住妻儿的地步。”
林月初连连应是，那头又听到宋元清轻笑两声：“好好养身子，我很快就回来了。”
通话卡挂断，杜绝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宋元清的脸色便冷了下来，方才那眸中的柔意恍若错觉。
他一夜未眠，起身就着屋内木盆的冷水洗了把脸，这才唤白芨进屋。
“多杀几头羊，今儿夜里请将士们吃烤羊肉。”
白芨脑回路转得慢，瞧得一眼外头的白茫茫的雪，笑道：“王爷，这什么日子呢，吃烤羊肉？”
眼见宋元清冷着脸，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顿时又怂了，应得一声，立时去照办。
北戎百姓就是靠养羊养马为生的，虽说北胜州不少北戎人造了反，可城中也还很多贪图安乐的北戎百姓。
要羊还不容易。
白芨揣了袋银子，带着人出去晃荡一圈，回来的时候便拉着一群羊。
卖羊给他的北戎人贴心的送上门来不说，听说是要烤羊肉，还问需不需要帮忙处理了。
白芨见几个人不似有功底的，倒也放心的让他们去办。
不多时，大军后厨的空地上，羊群便排着队，等待被宰。
北胜州也是真的冷，便是停了雪，那风也刮得人彻骨寒。
可即便是这样，到了夜里，依旧燃起了篝火。
火上烤的羊肉沁出油来，滴到柴火上发出滋滋声，香气也飘散得到处都是，隔着老远闻到都觉馋得很。
将士们五六人分得一头大肥羊，个个围着那头肥羊忙碌，不是要添火就是要添料，羊还没吃上，便闹出不少笑话来。
附近的百姓瞧见这头的动静，有那大胆的便也跟着过来看个热闹。
说着一口北戎话，叽里呱啦的，仿佛急得不行的模样。
赵三警觉，将那人所言听得一回，笑着同宋元清翻译道：“那老汉瞧见咱们这么烤羊，直说糟蹋东西。”
宋元清也跟着笑：“不过是让大伙热闹热闹罢了。”
又叫赵三给那老汉送坛酒过去。
夜里头将士们闹腾得厉害，可巡守的将士也半点不懈怠，又酒又肉的闹哄哄大半夜这才散去。
结果第二天白芨照旧又去买了群羊，将昨儿值夜的轮换下来，又闹了一晚上。
如此过得三四日，这边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那边受寒受冻，还挨饿的暴民总算按捺不住。
有人破罐子破摔，起哄道：“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那边在吃肉喝酒，我们却在这里吹冷风，再冷一点，我们都会死的。”
参加暴乱的多是普通百姓，本是奔着好处去的，可这会好处没捞到，还有可能冻死饿死。
顿时便有人道：“我们现在去投降还来得及吗？”
这人话音才落，一把短刀自身后穿心而过，这人瞪着眼儿还没来得及转身，便死得干净了。
巫娅利落的将短刀拔出，在那人的兽皮衣裳上擦两下，这才送回刀鞘中。
她眸中盛着嗜血的光芒，目光却落到最先起哄的那人身上。
嘴巴一张一合，却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咱们现在就打过去。”
一众暴民被方才那一幕吓得不敢出声，心中却后悔不已。
最先起哄那人沉了沉心思，似又受到鼓舞一般。
高声道：“我们打过去，将那些大卫人杀了，我们就有肉吃有酒喝了。”
是以一群没受过训练的暴民，趁着夜色，一鼓作气的攻进北胜州城中。
企图像北戎军一样，占领城池，屠戮大卫人，从而翻身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