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初第一回去白家的时候，正逢夏日，又晒又热，也确实在门外等了大半天。
白进面不改心不跳，仿佛没听见这话，只道：“姑娘带路。”
夏雨小人得志般的看得白老二一眼，客客气气的将白家老爷子请去待客的花厅。
林月初已候在那多时了，白进一进门便抱拳行得一礼：“草民见过县主。”
这个县主是圣上亲封的，哪怕是个空头摆着好看的，平头百姓见了也依然要行礼。
林月初虽觉得让个老人家如此有点不大好，可还端坐着，受了这一礼。
又见他身后还跟着个捧着大件小件的小厮，微不可觉的挑挑眉：“白老爷这是？”
白进站直身，惭愧道：“小儿不懂事，闹了些误会，还望县主海涵。”
小厮捧着礼品放到小几上又退出去，白进道：“这是一点心意，县主收下玩玩。”
说是闹了些误会，可两人都明白这话中未言之意。
林月初唤白进坐下说话，跟着一笑：“礼物我就不收了，不懂事倒也能理解，不过白二爷说话要算数才行。”
白老二可是信誓坦坦的承诺，城南的养猪场没有猪瘟的话，要给自己磕头道歉，还要在城中贴告示的。
白老二虽是个混不吝的，但今日参观了城南的养猪场，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来时的路上，他纠结犹豫半天，才将所见所闻同自家父亲兄弟说得一回，但把什么道歉，贴告示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白进也不知这里头还有这么个官司，想着怕也不是什么大事，闻言便点头应下：“应当的。”
两人一问一答，倒也似没旁的话说了，屋里便是一阵寂静。
白进本是打算就着猪瘟一事道个歉，从此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凭本事便是。
可途中听白老二说得一回城南的养猪场，心里也跟着有些痒痒的。
思虑半响，才厚着脸皮道：“听闻县主将养猪场管理得井井有条，不知白某能否有幸一观。”
整个京城就两个大型养猪场，成帝的目的也很明确，斗得两败俱伤压根不明智。
只要两家合计一下，取彼此长短，一道将这京城的肉价降下来，才是双赢的局面。
只林月初往白家去了几趟，都见管事的白启胜冥顽不灵，当真是根硬骨头，这才歇了心思。
此时见白进提起这要求，不由得多看白老爷子一眼，问道：“不知道白老爷在家可说得上话不？”
……
白家的三兄弟在外头等了一盏茶，才见林月初跟白进一道出来。
白老二正要上前，就见林月初笑眯眯的看过来：“白二爷，说话要算数呀。”
白老二脖子一缩，当做没听见。
林月初有正经事，也不跟他废话，只同白启胜道：“我引白老爷去看看养猪场，白大爷有兴趣一起吗？”
白启胜垂着眼眸，拱手道：“求之不得。”
林宅距离养猪场也没得多远，一行人走得会子便到了。
白进一眼就瞧见养猪场外的多个大水缸，不由得奇道：“这些大水缸摆在这儿有何作用？”
“防止走水。”林月初轻描淡写的解释一句。
可这些却都是经验之谈，当初要不是孙氏差点烧了石头村的养猪场，她也想不到这一茬。
白启胜的目光在大水缸前停留稍许，面上的神色却是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待进了养猪场，由林家宝带着逛了一圈后，不止是白启胜脸色不好看，其他几人也都没好到哪儿去。
白家靠养猪经营了上百年，可他们的养猪场却绝对没有城南养猪场这般规范化，就连猪圈也都是普通的木栏。
哪怕成猪，小猪以及怀孕母猪分栏而居，也绝对没有他们这分得仔细。
更不要说，排污，供暖，供水这些了。
白进一把年纪了，也从没想过，一个养猪场还能建成这样，当真是又震撼又羞愧。
能把养猪场管理成这样，也怪不得人家会受圣上青睐了。
白启胜心中五味杂陈，跟在白进身后，一句话都不说，可也将这养猪场的妙处都记在心里。
林月初对于这新建的养猪场还是很自豪的，参观完了，又将人引到办公区去，着人上了茶水点心。
白进一盏茶下肚，毫不吝啬的夸赞：“县主年纪轻轻，却心思巧妙，当真让人佩服，我白家确实不如县主。”
白老二跟白老三挨在一块咬耳朵，闻言皆是一脸不喜，可到底没说什么难听话。
林月初倒是看出来，白家如今管事的虽是白启胜，可在老爷子跟前，这三个儿子还是很乖巧听话的。
闻言也不谦虚：“都是经验罢了。”
她坐直身子，眼眸一弯便又递了个梯子过去：“白老爷要是觉得我这养猪场还可以的话，回头我让人送份图纸过去给你。”
此话一出，白家四个男人齐刷刷的看向林月初。
两家本就是竞争关系，若是旁人，这养猪场自守得跟铁桶一般，怎可由对手来参观。
参观完不说，还送建造图纸？
这天下从来就没掉馅饼的事，白进跟白启胜父子都是通透人，一点就透。
知道林月初有话要说，白进便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大发了出去，留了白启胜在旁。
这才问林月初：“县主想要什么？”
白家虽多番为难，可到底也没十恶不赦，不必往死里整。
林月初说送图纸那是真心的，可要提的要求也半点不含糊。
她素来不是爱拐弯抹角之人，白进说得直接，她也应得直接：“资源共享。”
白进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
林月初便解释道：“你们白家养猪场的优势，我也想要，你们想要的，我也可以给。”
白家除了垄断了京中的潲水之外，对于种公猪以及母猪的培养，以及配种也是各中翘楚。
林家宝跟四喜虽在石头村学了不少，可大半都算摸着石头过河，如果白家能教，那又不一样了。
白进端着茶碗久久不说话，白启胜也蹙着眉头，心中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