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寻白老二小厮只知白家出事了,但具体的事却不太清楚。
等白老二急匆匆赶回家时,发现一向跟自己沆瀣一气的老三也老实得不像话时,顿时心里一咯噔。
转头又瞧见白进跟白启胜都穿着工人的衣裳,拧起眉头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白启胜脸色铁青,也不说话,还是白家老爷子白进睨得老二一眼,应道:“咱们养猪场出现了疫病。”
前两天接连几头妊娠母猪流产,白启胜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让养猪工多注意着些,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不仅妊娠母猪流产,育肥猪同猪仔也出现不同的异状。
白家养猪多年,不管是养猪工还是家主都对养猪常见的疫病有足够的了解。
方才白进就跟白启胜一道去了猪场,基本已确定是由鼠疫引发的疫病。
虽没得猪瘟那样严重,可要是蔓延开,也够他们白家吃一壶的了。
白进年纪大了,折腾这半天,人也显得有些疲惫。
对白启胜道:“这事儿你也晓得当如何处理,我就不多说了,只近来也不要供猪出去了,万一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启胜眉头蹙紧,脸色很是难看,恭声应道:“儿子知道。”
白老二脸色更加难看,不是给城南的养猪场送病猪添堵么,为什么他们没事,反倒是白家自己的养猪场出事了?
他一向嫌脏,甚少进猪场,也不知道养猪的疫病分多种,还当是被林月初反着算计了。
眼儿赤红的,张口就道:“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林家发现了,把病猪送回来了?”
白启胜本就不是恶毒的人,干了坏事也心虚得很,闻言铁着脸道:“不是,咱们养猪场的疫病跟城南养猪场没关系。”
白老三扯了扯老二的衣袖,小声问:“二哥,你不是去了城南么,那边怎么样了?”
白进不知几个儿子算计城南养猪场的事,可他并非不问世事的人,城南养猪场传出猪瘟的事,他也有所闻。
此时听得几个儿子嘀咕,顿时就觉出不对劲来,身子一正,肃然问道:“什么病猪?城南养猪场的猪瘟又是怎么回事?”
白老二是个混不吝的,可也怕自家老子,闻言心头一惊,也不敢说话。
他不说话,白老三更加不敢出头。
还是白启胜硬着头皮认了下来:“是儿子不对,一时鬼迷心窍,干了糊涂事。”
白进对自己几个儿子还是了解的,闻言点了点白老二:“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偷鸡不成蚀把米,白老二也怕呀。
若换做从前,他们这养猪场要是发些什么疫病,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左右不过是猪肉贵了,货少了。
可如今多了个城南养猪场,来势汹汹不说,眼瞧着也不像小打小闹的,白老二这心里就慌了。
林家那丫头机灵得很,要是查到是他在背后散播谣言,回头报复白家怎么办?
白家是与太后有些亲戚关系,可那丫头也是未来宴亲王妃呀。
白老二往白进跟前一跪,哆哆嗦嗦的也不敢隐瞒,只将自己干的那些事全都说了。
又将今儿带着人去城南养猪场闹事,却什么好都没捞着的事也说得一回。
末了才紧张兮兮的道:“怎么办,爹,我是不是闯祸了。”
白进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抡起小几上的花瓶就朝儿子砸去。
白老二也不敢动,生生受了。
白进把目光落到白启胜身上,怒道:“平日里爹是怎么教你们的,一个个没本事就算了,还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他年纪大了,怒得一场咳嗽连连,扶着椅子扶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们以为白家为什么能靠养猪一家独大多年?”
京中的猪肉价格多年来全由白家说了算,高也好,低也罢,也只能白家说了算。
普通百姓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猪肉倒也罢了,可军中却是少不得的。
光是军中一年的肉钱,都是一笔偌大的开销。
成帝难道不烦白家?
烦得很,可白家行事磊落,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这才能让他忍这么多年。
要不然,他们就是跟先帝沾亲带故,也早就被收拾了。
白进通透得很,要不然也不会把家主的位置给白启胜,就是因为他仁善,哪知他竟也这般糊涂。
“是儿子糊涂。”白启胜也跪到白老二身边。
坏事做了,他这心里极是不好受,这会被捅了出来,才觉得舒服点,是以,认错也认得格外实在。
老大老二都跪上了,老三也跟着跪。
眼见三个儿子都不成器,白进连生气都觉得费力。
先头白启胜多番为难城南养猪场,白进本是想着儿子迟早要全部接过管家权,且看看他的能力。
如今再瞧,怕还得锻炼几年。
他叹口气:“算了,都回去换衣裳,让人备礼,咱们去一趟城南。”
白老二一听,就不乐意了:“我不去,难不成还真去给她赔礼道歉?”
林月初到底是个小姑娘,他一大老爷们去赔礼道歉?想想就觉得膈应人。
白进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吩咐白启胜:“把人绑起来。”
那些闹事的人都走了,林月初吃了午饭,才打听到白家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暗地里啧啧道:“还真是报应不爽。”
还没等她感叹完,夏雨便一脸得意的来报信:“姑娘,白家人来了,说是来赔礼道歉的。”
林月初也没在意,只当是白老二良心发现,当真来磕头赔罪了。
哪知夏雨又道:“白家老爷子也来了,带着白家三位爷一块来的。”
“白家老爷子?”林月初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想什么,只沉默稍许,这才道:“请白家老爷子进来坐。”
夏雨这会倒是聪明,笑嘻嘻道:“咱们家少爷不在家,确实不适合见外男,我让那三位爷在门口坐坐吧。”
白家父子四人一道来,却只得一个老爷子能进门。
白老二沉着脸,朝夏雨大发脾气:“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家主子既是女子又是小人。”
夏雨面上还端着笑,闻言道:“二爷来致歉好歹也带点诚意,想当初我们姑娘去白家拜访,大日头下晒得脱一层皮,不也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