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养猪场养了近万头猪,白家就等着他们养不起的这一天。
白家同太后扯了点儿亲戚关系,内务府的潲水常年都是他们包揽的。
等城南的养猪场进了猪仔,他们便开始着手,将京中大户人家以及酒楼茶肆的潲水也包揽了。
哪怕他们养猪场根本用不了那么多。
是以林月初压根就收集不到潲水。
潲水收集不到,光靠那点儿猪草也是小打小闹的,可不是愁人。
宋元清这些日子虽在大营,但也干了不少事,一时倒也不晓得养猪场有这么个事,便问了起来。
林月初本想抱怨两句,但话到嘴边又算了,只道:“白家为难我呢。”
可不是为难,从最初的委婉为难,到如今明显的为难。
林月初买不到潲水,思虑一番还是把主意打到了白家头上。
毕竟他家用不了那么多潲水,包揽那么多留着也是发臭。
她又往白家跑一趟,这回倒是见着了白家主事的白启胜。
白家在京城这么多年,林月初打听潲水一事也瞒不过前去,白启胜自也晓得她是来干什么的。
林月初不爱拐弯抹角那一套,也知道同白家拐弯抹角也是浪费时间,见了白启胜的面,便把事儿说得一回。
白启胜端着茶碗,笑得和善,却道:“让姑娘白跑一趟了,你连一万头猪仔都买得起,不过是点不值钱的潲水,哪能难着你。”
城南的养猪场如今虽不成气候,但对白家来说始终都是威胁。
白家捞那么多潲水在家发臭,为的不就是让城南的养猪场成不了气候,又怎么可能将潲水让出来。
林月初说话直接,白启胜也直接。
他道:“姑娘也知你同我白家是竞争关系,让出潲水对我白家没有半点益处。”
又道:“白某人出于道德没使下三滥的手段,已经极好的了,姑娘这养猪场如何,还得靠姑娘的本事。”
话已经挑得这么明了,就差赶人了。
林月初坐着不动,沉默了稍许也道:“潲水的问题白家不乐意不相让,我也能找到别的解决方法,不过……”
见白启胜竖着耳朵听,她又道:“圣上的心思只有一个,我想白家大爷也明白,城南的养猪场若是成不了气候,将来还会有城北,城西的养猪场。”
白启胜比林月初长那么多岁,哪里还需她提点,可此时也不说话,只垂着眼眸喝茶,心里却已七上八下。
林月初年纪不大,又是外地来的,还是个姑娘,倒也好对付。
可将来真有了城北,城西的养猪场,那就难说了。
见白启胜半天不说话,林月初便也不多说,反正她都来两趟了,意思也很明白,如果互利互惠不行的话,那就只有残忍的竞争了。
“你们白家的茶还不错,希望下次还能喝上。”
林月初意有所指的说的一句,便起身告辞。
没得潲水,她还得想办法降低养猪的成本。
从白家出来,林月初也没着急回去,反而往集市去了一趟。
白家要是一直不松口,那潲水肯定是没得用的。
这玩意不比买猪仔,也不能舍近求远去通州收集,那就只能在粮价上做文章了。
在集市逛得一圈,将多家粮店都摸了底,这才回城南去。
林家宝是知道林月初去了白家的,见她这么晚回来,还当是有好消息,忙道:“阿姐,如何了?”
林月初摆摆手:“一家子榆木脑袋。”
那便是不成了。
林家宝蹙了蹙眉:“那怎么办?”
喂养成本太高的事,旁人都不晓得,只跟林家宝提了一句,此时见他问起来,林月初便道:“我没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吗?”
她不喜欢林家宝动不动就问怎么办,如今出现的还只是小问题,若是林家宝事事都只会说怎么办的话,等真有大问题的时候,岂不是谁都靠不上了?
林家宝也没意识到林月初这是在培养他的能力,但也认真的想了想。
应道:“咱们主要的问题是粮价太高了,如果能买到便宜的粮呢?”
猪饲料的原材料本都是些不值钱的粗粮,只是因为在京中,才贵这么多,若是在江州自然不必这般烦忧。
林家宝咬着唇,有些忐忑道:“如果能把江州的粮运过来用那多好。”
可也就这么一想,却不敢真当回事。
江州的粮是便宜,可离京这么远的路程,且不说远水难救近火,光是运送也是个大问题。
林月初却是灵光一闪,目光灼灼的看向这个便宜弟弟,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不错呀,读了点书,脑子都好使了。”
林家宝还不明所以,林月初却是当真打起了粮食的主意。
她今儿去集市逛一圈,本是想看看有没有粮行能把价钱压下去的。
但经林家宝一说,她倒觉得养猪场这么大的需求,不如建立个自己的供应链,自给自足。
这个想法一旦萌生,便不可抑止的疯长。
古代的交通根本不能与现代相比较,是以南货被往,北货南往,价格往往要翻一倍。
京中的粮食也不是自产自销,若是北边盛产的粮食倒也还好说;南边来的,除去运送成本,各种中间商,还有利润,价格自然居高不下。
但若是一手采购,杜绝中间商呢?
林月初心里有了想法,回屋便关起门来写策划,打算把林家宝说的变成真的。
除了策划,还要做数据推算,林月初将京中的粮价记录下来,又让金元满打听通州,以及京城附近州府的价格。
粮行的进货价,粮铺的零售价,还有从农人手里的收购价。
除了京城附近,还有南边,也要做一番调查。
宋元清倒也没想到,林月初居然想得这么长远,听得她的打算,便忍不住夸赞一番。
又道:“我在南边还有些可用的人手,我让他们去办。”
林月初手里没那么多人用,自是巴不得他能出手,闻言也不客气,将自己想知道的说得一回。
第二日,白芨便得了命,一路快马加鞭往南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