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清才是这东风楼的大东家,金元满哪里敢有不满。
见林月初拉着他上了三楼不对外开放的雅间,忙叫厨房整治几个下酒菜,又去酒窖搬了坛精酿的竹叶青上去。
本想着今儿个中秋,他也去凑个热闹,但推门而入,瞧见这二人眉来眼去的,又识趣的下楼去了。
林月初也没想到宋元清会连夜跑到通州来,嘴里不说,但心里还是很高兴。
等伙计将酒菜送上来,便把酒斟上,又想起今儿要吃月饼,忙又起身准备下楼去拿。
宋元清一把将她拉住:“别忙活了,累了一天坐会吧。”
林月初想了想,也不急在这一时,便顺势坐了,笑道:“虽是累了一天,但挣的钱也不少,值得。”
她到这会还没用晚饭,在宋元清跟前便也不客气,要了碗饭便先吃上了。
宋元清瞧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心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不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该吃饭就吃饭,该休息就休息,事儿总有人来做的。”
林月初一边扒饭一边道:“你把老本都投进去了,我也不能让你亏本呀。”
宋元清沉默半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觉心中憋着一口气,堵得十分难受。
林月初吃个半饱,总算觉得舒服多了,抬眸见宋元清神色不对,顿时心中一凛。
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宋元清心头难受,却又不知如何说,拧着眉头坐到林月初身边,伸手揽住她。
下巴靠在她肩头,鼻尖萦绕的都是她的气息,这才觉得心安些。
鼻尖在她颈窝上蹭了蹭,跟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满是不开心道:“父皇给我指婚了。”
……
宋元清在通州待了一夜,天还未亮便又回了大营。
成帝赐下婚约来,太后也没说什么,只盯着内务府给陆晚舟准备嫁妆。
过得几天,钦天监便仆算了婚期,正是明年正月初八。
婚期定了下来,宴亲王府便也开始忙碌起来,该修缮的修缮,该添置的添置,瞧着对这门亲事没得半点不乐意。
可还未入得九月,陆晚舟却病了,还病得蹊跷。
白天似无事人一般,到得夜里便开始发热,不过几天便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不少。
太医院的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愣是瞧不出个好歹来。
陆晚舟是在太后跟前养大的,又早早没了父母,太后对她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眼见这孩子一日比一日憔悴,老人家也着急上火。
待到九月中,陆晚舟的病症更加严重,一日十二个时辰,她却有十个时辰是昏睡的。
汤药灌不进,粥水也喂不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香消玉殒。
自打陆晚舟病了,宫里便隐隐有些传言,说是宴亲王克妻,才导致郡主病重。
等陆晚舟的病症越来越严重,那些个传言便好似坐实了一般,更是传得一板一眼的。
后头也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太后耳中。
太后信奉佛主,对这谣言更是深信不疑,思虑一般,竟是亲自前往皇家寺庙,请得道高僧从新仆算宋元清同陆晚舟的生辰八字。
这一算却是不得了,宋元清竟是个带煞的命格,克妻克子,无儿无女送终。
太后一想起陆晚舟近来病的不成样子,顿时就信了,待回了宫,死活都要成帝收回成命。
成帝非太后亲生,母子关系也只是面上过得去,这些年来太后隐在后宫吃斋念佛,万事不管,也未求过成帝什么。
若非这桩婚事会要了陆晚舟的命,她也不会开这个口。
东阳公主早年仙逝,就留下陆晚舟这么一根独苗苗,若是还要再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受得了。
成帝乃天命所归的九五至尊,生的儿子却命中带煞,这多多少少叫他心头不快。
若这指婚下去的是旁人,他定然是不会松口的,哪怕真是被宋元清克死那也是死了再说。
可太后求到跟前来,他也不能不成全,立时便下了旨意将这门亲事取消。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门亲事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闹得众人一头雾水。
但奇的事,这亲事一取消,陆晚舟的病症竟当真有了起色。
虽还日日昏迷着,可到底汤药粥水都喂得进了。
而宋元清这命里带煞,克妻克子,无儿无女送终的命格也传了出来。
陈家夫人听说一回,脸都白了,捂着心口不住的道:“幸亏幸亏。”
亏得没将女儿嫁到宴亲王府,要不然如今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搞不好就是她女儿了。
……
宋元清同陆晚舟的亲事定下,江婕妤愁得日夜不能眠,待到婚约解除,依旧还是日夜不能眠。
尤其想到那宋元清那带煞的命格,心里便发慌,更是不止一次的怀疑,江家的覆灭,自己悲惨的命运,是不是他身上的煞气造成的。
孙嬷嬷见她魔魇得厉害,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却愣是不见她听进去半句,反而越发笃定这一切同宋元清有关。
宋元清婚约解除同命中带煞的消息传到林月初耳中时,她顿时便笑出了声。
隔着通话卡道:“这种损招你也想得出,这话传出来,谁还敢同你结亲。”
宋元清也跟着笑,又问:“那你敢吗?”
林月初咯咯笑起来:“我敢呀,我的命比你的命还硬呢。”
两人就着这事说笑几句,林月初便又一叹:“养猪场出了点问题。”
养猪场建得大,近万头猪的饲料消耗也是十分可观的。
前些日子仓库没什么粮了,林月初这才想起查一查账本。
这一查,却是头痛得很。
近万头猪,一日比一日能吃,而京中粮价贵,光是一个月的消耗便已超过了她的预期。
账面上的支出一时半会的也瞧不出亏损盈利来。
但她自己曾是做数据员的,只要核算一番,就知道在这么下去,别说养猪挣钱了,还得倒贴。
粮价贵,投喂猪食便不能全用饲料了,她一边让人低价收购猪草,一边收集京中大户人家的潲水。
有了足量的猪草同潲水,这成本自然就降了下来,靠这近万头猪发家致富也就不难了。
可难就难在,偌大个京城,她居然收不到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