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富贵人家的女子,之所以是贵女贵妇,靠的是父母祖宗,丈夫儿子。
而林月初靠的是自己,也没什么好忌惮的。
她道:“我同你无冤无仇,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你欺负,你是觉得我好欺负,还是只能欺负我了?”
陈秋燕被公主府的宫人拦住,不能上前撕了林月初,气得直跺脚。
骂道:“我就欺负你怎么样,你一个下贱的养猪女,能站在我跟前,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本姑娘欺负你,你就该受着。”
“有病。”林月初骂得一句,实是懒得跟这种人起争执,将长鞭随意的塞到一个宫人手上,转身就要走。
她要走,陈秋燕的气却还没出够,哪里肯如她的意,顿时牟足了劲把围着的宫人都推开,一把上前把林月初扑倒在地,又扭打了起来。
昭华公主跟齐氏急匆匆赶来时,这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蓬头垢面不说,衣裙也沾染了不少污糟。
昭华公主只觉头疼至极,她就没见过姑娘家竟然能闹成这样的。
齐氏也是第一回见女儿吃亏,眼圈一红,指着林月初就骂:“你是什么东西,连我们陈家的女儿都敢打。”
从头到尾都是陈秋燕无缘无故的欺负林月初,在场的都瞧着了,可到了陈家人口中就变了个味。
有那早看陈秋燕不顺眼的人,顿时大着胆子道:“明明是秋燕打人在先,林姑娘都让着了,她还来打。”
眼见齐氏瞪过来,那姑娘小声了不少,可还是道:“也太霸道了吧,只能秋燕欺负人,还不准人反抗的么。”
齐氏厉呵:“不可能,我家秋燕不会主动惹事,除非是旁人惹了她。”
齐氏说话的功夫,昭华公主已经听秦姑姑把来龙去脉说了一回。
此时见齐氏这么理直气壮,面上亦有不悦。
有这样的娘,何愁陈秋燕不会养成这么副性子。
这么多小辈都看着,也不好当面处理此事。
昭华公主心里有了底,唤了宫人将两个姑娘带下去梳洗,又让秦姑姑将众位小辈引去水榭玩,这才带着齐氏去了别处。
本该来相看的宴亲王没来,自己女儿又被个跟宴亲王不清不楚的养猪女欺负了,齐氏这口气堵在心头,难受得要死。
不等昭华公主把人都遣下去,便开始告状:“公主,您可一定要为我家秋燕做主,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且不说林月初是公主府请的客人,光是陈秋燕在公主府公然动手,昭华公主就高兴不起来。
说到底,这公主府还是她的地盘,而不是他们陈家的地盘。
此时又见齐氏委屈得跟自家欺负了一样,昭华公主这气性也好不到哪儿去。
端着茶碗问道:“陈夫人这是怪本宫乱点鸳鸯谱,丢了你陈家的脸是吗?”
齐氏有这么个意思,可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昭华公主便又道:“此事是本宫不对,没事先了解情况,让秋燕面上不好过,一会本宫亲自同她赔礼道歉。”
齐氏唬得一跳,哪里真敢让昭华公主亲自给女儿赔礼。
连忙道:“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宴亲王突然要回大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这些是可以理解的,怎么能怪公主呢。”
昭华公主眼见齐氏这变脸的本事,心中越发瞧不上。
江氏年轻时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怎么如今变得如此目光短寸,连陈家这样的都要求着做亲家,简直白瞎那么个好儿子。
她思忖稍许,心中有了打算,便道:“既然陈夫人不怪本宫,那还要本宫做什么主?”
齐氏眉头微拧,奇怪道:“公主难道没瞧见秋燕那一身狼狈吗?”
昭华公主也奇道:“瞧见了,你家姑娘越发本事了,走到哪就把架打到哪……”
齐氏这算是明白昭华公主是什么意思了,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极是精彩。
……
领着两个姑娘去梳洗的宫人,也怕两人挨得近了又打起来。
是以一人占了一个小阁楼,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得老远的。
林月初看起来狼狈,颈脖上都是抓痕,可陈秋燕身上瞧不见的地方,更加骇人。
叫春风伺候着换上干净的衣裳,又重新打水洗面,梳了头发,补了妆,林月初的状态还算可以。
倒是心疼那找不到的头饰,也还值几个钱。
宫人见她收拾妥当,便屈膝一福问道:“姑娘是要是去水榭坐坐,还是再逛逛园子?”
这便是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了。
林月初又一丝讶然,随即道:“那就去水榭吧。”
宫人引着主仆二人出了阁楼,往东边的水榭行去,途径公主府的园中湖,林月初脚步一顿,急急道:“我荷包不见了。”
春风手里的包袱正是才换下来的衣裳,闻言忙翻找一通,也跟着着急起来:“没在包袱了,怕不是落在阁楼里了。”
那宫人闻言便道:“姑娘别急,您先往前头的亭子坐会,奴婢这就去帮您寻来。”
这儿是公主府,林月初自不好到处乱走,当下点头,便带着春风往不远处的亭子行去。
这亭子建在湖中,却又同岸边距离不远,亭中未垂纱帐,四面通风,即便是近午时,也甚是凉爽。
林月初才将将在亭中坐下,眼角余光便见一女子款款而来。
红艳艳的纱裙随风摆动,婀娜多姿,当真似从画中走出一般。
可惜,那脸上带着的假意,让人反感得很。
“林姑娘,你没事吧。”叶宛然眉宇间竟是说不清的担忧。
声音又轻又柔:“秋燕性子急躁,想来定是有误会,才对姑娘大打出手,姑娘生性阔达,也别同她一般计较。”
林月初讽刺一笑:“你不是跟她一伙的吗?怎么反倒来宽慰我。”
顿了顿,又把春风支开:“你去看看我荷包找到没,都这么久了。”
春风看得林月初一眼,应得一声,便退了下去。
湖中亭内一时只得林月初同叶宛然二人。
林月初道:“司夫人,这么没旁人,你也不用假惺惺的来恶心我,有什么就说吧。”
叶宛然听到“司夫人”这个称呼,脸色便已不好看,闻言也当真不再装了,神色一冷:“我是来送你见阎王的。”
说着掏出匕首,对准林月初的心口便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