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见她不上道,气得直瞪眼,复又斥道:“胡闹。”
夏雨顿时又大哭起来,天知道她多稀罕林月初这样的主子,出手大方不说,还没得架子,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到。
她哭得厉害,秋月跟冬雪忙过来哄,这个要把好吃的留给她,那个要把喜欢的首饰送给她。
林月初坐在一旁看着也没吭声,心里却当真打起了几个小丫鬟的主意。
春夏秋冬四个虽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但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
不仅能把吃穿住行样样打理好,还能写会算,遇事也有条有理,不慌不乱。
让她们去养猪肯定是大材小用了的,不过记账,管理事务却再好不过了。
心里有了想法,等人都出去了,林月初便拿出通话卡按了两下。
通话卡刚亮,那头便传来宋元清的声音:“你找我?”
到底是他培养出来的人,林月初再不要脸,也不意思这么理直气壮的要,当下嘿笑一声,带着些许讨好道:“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通话卡那头的宋元清沉默稍许,应道:“有空,晚点我来找你。”
玉笙居有个单独的小厨房,林月初结束了通话,便列了一堆食材让春风去置办来,打算亲自下厨。
一来是觉得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样子,二来她明儿就要搬了,也算是答谢宋元清这些日子的款待。
林月初久不下厨,手艺都生疏不少,亏得有擅厨艺的秋月帮忙,等日落黄昏,宋元清过来的时候,正好能开饭。
绣球鲈鱼,琵琶鸭,清心百合汤,夏至三鲜,八宝饭等,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
宋元清入屋,就见角落里摆着的两只大箱笼,他眼眸一垂,坐到膳桌前。
“才下值吗?”林月初取了围裙,又把私藏的葡萄酒拎出来,一人斟上一盏。
宋元清淡淡的应得一声,也跟着问道:“今儿怎么想着下厨了。”
自打林月初住进王府,便甚少再见她下厨,今儿折腾这么一大桌,倒叫他有些惊奇。
林月初在他对面坐下,心虚道:“这不,明儿要搬走了。”
宋元清心头一空,垂下眼眸,举起酒盏便一饮而尽,胡乱道:“那边都收拾好了吗?”
林月初点点头,帮他将酒盏满上,又夹了块鱼肉到他碗里,客气两句。
才又试探的问道:“宋小哥,春夏秋冬几个,今后你对她们有什么安排吗?”
话虽说得委婉,可宋元清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好笑起来。
感情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拾起筷子,将碗中的鱼肉送进口中,直到咽了下去都没开口的意思。
林月初眼巴巴的看着他,也不好意思催,见他喜欢吃鱼,便又夹了块过去。
她少有这般殷勤的时候,宋元清安心的受了,这才道:“她们是我培养出来的,日后即便不照顾未来王妃,那也是有重用的。”
见林月初脸色垮了下来,他又故意问道:“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林月初打好腹稿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呵呵笑两声,便转移了话题。
宋元清知她所想,倒也不点破,只当无事。
许是很久没一快吃饭了,也许是林月初明儿就要搬离王府了,两人就着一桌菜,却喝得七八分醉。
林月初面颊通红,倒酒的动作却十分稳当,她先给宋元清的酒盏倒上,又把自己的斟满。
酒壶还未放,就见宋元清举着酒盏一饮而尽:“明儿我无事,正好送你过去。”
林月初已有醉意,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可对上他的眸子,却又说不出来了。
过得半响,这才应得一声:“好。”
今儿月未圆,但月光透亮,照进屋内也添上几分清冷。
林月初喝得醉了,却不似上回那般闹腾,安安静静的趴在桌上,半瞌着眸子已有了睡意。
宋元清将杯中酒饮尽,看着她面颊红彤彤,眼神迷离的模样,不由得心头生出意动。
“月初……”伸手将她额前乱发拢到耳后,轻唤得一声。
林月初眼皮子掀了掀,却见眸中一片水雾,更是撩人心魂。
宋元清喉头滚了滚,指尖在她面颊上轻轻滑过,神思却飘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回过神来,自斟自饮,自言自语道:“皇室多无情,我的父母兄弟皆如此,原以为,我也会是个无情无心之人。”
“可偏偏我却栽在情之一字上,从小到大,我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今知晓了,却又多番顾虑。”
他看向林月初,见她双眸紧闭,睡得极香。
一时只觉心中发苦,唇角勾起一抹讽刺:“倘若未遇到我,你又会是另外一种人生了吧。”
林月初似是睡得不舒服,身子动了动,将整张脸埋入手臂之中,这才死死咬住唇。
……
又是一夜宿醉,第二天醒来已是日晒三杆了。
夏雨听见动静,忙勤快的进屋伺候林月初梳洗,面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林月初瞧得稀奇,这姑娘昨儿不是还哭哭啼啼,一副死了爹妈的模样么。
不等她问出口,夏雨自个便道:“姑娘,王爷说了,让奴婢几个跟着你一块去新家。”
“他说的?”林月初正绞着手巾洗脸,也想不起这茬了。
反倒是他后头那几句萦绕在心中,久久不散。
夏雨点头如捣蒜:“是呢,春风她们几个已经先过去收拾了,奴婢一会陪着姑娘去。”
又道:“王爷等你一早上了呢,又怕日头晒人,便说等下午没那么热了再出发。”
林月初没喝断片,昨儿宋元清说的话,她都记得,闻言应得一声,情绪也不高。
宋元清此事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韶华苑内,江婕妤指着他,气得直发颤,恨铁不成钢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她不知廉耻,你难道也不知道吗,竟然还跟她喝酒到半夜。”
见宋元清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她怒气更盛:“她一个黄毛丫头,仗着救过你的命,就敢公然跟别家姑娘吵起来,要真纳入后宅,日后你定要被她连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