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宋元业虽未管事,但对于救灾一事也多有关注。
朝廷准备的救灾物资远远不够的事,他不仅知晓,还在里头做了手脚。
本是存着物资不够,闹出事来,让宋元清背锅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个民间捐赠的物资。
宋元业本就气,此时更加不淡定了,双眸猩红一片,杀意四起。
高达跟宋元业的利益绑在一起,很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便是晓得宋元业此时盛怒,也还哆哆嗦嗦的开口道:“爷,如今宴王殿下受百姓爱戴,名声渐好,对咱们很是不利。”
顿了顿,又咬牙道:“奴才看宴王那模样,八成是晓得了蕲州民乱的事,如今之计,唯有提前下手……”
话还没说完,高达就被宋元业一脚踹出老远。
他捂着心口,强忍着将口中的血腥吞下来,这才翻身起来跪好。
就听宋元业道:“本王如何行事,难道还要个奴才来教吗?”
宋元业居高临下的睨得高达一眼,眸中尽是不屑:“你不过是本王养的一条狗,平日里朝外人吠两句也就算了,如今还敢对本王吠……”
高达吓得身子都在发抖,脑袋往地上一磕,就开始求饶。
“奴才不敢,是奴才逾越了,王爷饶命,都是奴才不知死活,求王爷饶命……”
近来高达办事,连连出岔子,宋元业气归气,却没有真要他命的打算,毕竟,一时半会也没人顶替得了。
他冷哼一声:“还不去将于先生请来议事。”
于先生乃是同宋元业一道来南边的幕僚先生。
高达得了命,又磕了个头,立马退出去请人来。
林月初的墙角听到这儿,忍不住眉头一挑。
这宋元业脾气这么坏,是靠着什么让人对他忠心耿耿的?
如果是自己帮人办事,还受到这样的苛待,只怕早翻脸了吧。
她心思一动,这世间能有几个真的是受虐体质。
于先生很快就被请来,林月初心神一凝,暂且把高达放到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宋元业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尽快找个机会,让宋元清去见阎王。
于先生先是沉鸣稍许,跟着就此事开始详细的计划。
事关宋元清的性命,林月初也不敢疏忽,凝神倾听,将他们的计划尽数记下,也忍不住心惊肉跳。
取掉偷听的玩意,林月初的心情也有点复杂。
都说皇家没亲情,她绝对是相信的,但听了一回墙角后,她对这个无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人心都是偏的,见识了宋元业的无情,林月初对宋元清也就更加心疼起来。
至于对他的气恼,倒是先放一边去了。
似乎感受到了林月初的想法,系统忽然诈尸出来,机械的呵呵笑出声。
光是笑,也不说话,听在人耳中,便有些讥讽的意思。
林月初质问:“你笑什么笑?”
系统道:“女人的原则果然是没有原则。”
前几天还恨宋元清恨得要死,今儿个就心疼起来了,啧啧啧……
“滚。”林月初恼怒的吼一声:“你这样偷窥我,不觉得很无耻吗?”
系统跟林月初是一体的,但两人的思想却并不互通,只偶尔能感受到对方的一些情绪。
当然,作为人和一组数据,吃亏的当然是林月初,系统笑两声也不点明。
还有更重要的事,林月初也不在这上头计较。
她把白玉色的通话卡拿出来,用手指点了五下,待瞧见上头出现团花纹,这才对着通话卡喊得一声:“宋元清……”
通话卡那头静谧无声,并没得到宋元清的回应。
林月初又喊得一声:“宋元清,你在吗?”
一连喊了四五声,那头也没得声音,林月初心头升起恼意,将通话卡往床边一扔,人往架子床一滚,不明不白的哼哼两声。
而此时的宋元清,已经签好文书,正带着民间捐赠的物资前去江州府内的澧县救灾。
林月初使用通话卡的时候,他正忙着赶路,通话卡在衣裳的夹层内,并无感觉。
话说澧县本不近河源,加上早些年为官的县令曾修缮过地下排水,近来便是多雨水,各处遭水淹,此处也无事。
但没想,洪水倒灌,污泥淤堵,澧县也同样遭了殃。
宋元清见多了生死,也早已麻木,可近来瞧见百姓的水生火热,以及生离死别,心中都多少有些感触。
待一行人到达澧县,便立时展开营救以及安置的工作。
旱灾跟水灾又不一样,宋元清那点儿经验压根不够看的,加上一道南下的使臣没几个是他的人,刚领差的时候办起来也吃力。
但他脑子灵活,很快就将林月初养猪场内分工合作的例子运用到这上头上。
经过江州各处,以及霖州几个县的水灾,他的经验已是越累越多。
是以,到达澧县后,所带的人也都分工有序,并无差错。
四处搜救被困,以及落水的百姓,先安置起来,待水势渐稳,便有专人,清理淤泥,疏通水利。
澧县的排水系统做得不差,忙活两天,县内积储的洪水已经退去,百姓的伤亡情况也不大。
宋元清还要往渝州去,剩下的事由便交给澧县县令自己处理。
渝州临水,建有多个水坝,早在水灾来临,渝州府衙便已疏散百姓,泄过一回洪,是以水灾并不严重。
但因有多个水坝,也不能掉以轻心,宋元清吃去便是要查看水坝的。
天灾之事耽误不得,宋元清等人连夜赶路,待经过江州与渝州交界之处,忽而瞧见一束光从远处的林子里直照向天际。
正当众人觉得奇异之时,那束光又很快的消失不见,仿佛方才不过是错觉。
宋元清心头一凛,与同行的使臣道:“还请各位大人先行,本王去看看那边有什么怪异之处。”
此处前不着店,后不着村,那透光之处又是个林子,同行的使臣也不乐意去凑这个热闹,寒暄两句,便各自离去。
宋元清心中隐隐有猜想,让白术跟着使臣去渝州,自己则带着白芨一头钻进林子内。
林中本就寂静,此时夜晚更添几分诡异。
白芨有些怕鬼,走在林中只觉毛骨悚然,拉着宋元清的衣角便不住的道:“爷,一会真有鬼,你可千万要弄死它啊,小的,小的害怕。”
宋元清眼角眉梢尽是说不出的嫌弃,拽了两下衣角,见实在拽不动,也就随他去。
此时却听一道声音凭空冒出,似是极压抑的喊得一声:“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