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损招治损人

天时还未大亮,便又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被五花大绑的小六子靠在柴堆上,冻得瑟瑟发抖,屋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他整个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望着眼前年纪不大,手段却了得的姑娘,小六子心中一颤,整个人顿时戒备起来。

林月初从外头来,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湿气,笑眯眯的将红漆食盒放在柴房的地上。

语气轻松道:“小六子,恭喜你,你媳妇在杨柳镇生了个大胖小子。”

小六子闻言,面上没得半点喜色,反而是说不尽的痛苦。

他坐起身,整个人陷入无尽的挣扎中,半响后,终是痛苦的往前一跪。

“二东家,祸不及家人,您放过我家人,给个痛快吧。”

这都第四天了!

自打那日两位东家请了县老爷断案,他偷拿东风楼里的东西被老杨抓了个正着后,就被关在这儿几天了。

除却第一天被审问一回后,他就再没见过大东家,二东家倒是天天来,可她每回笑眯眯的说着自家媳妇老子娘的情况,就让他心头犯怵。

拿了钱替人家办事,他都做了最坏的打算,老早就将老子娘跟媳妇都送去亲戚家,可哪里晓得他就是想死,也难。

“那怎么能行,正所谓父债子还,我给你工作,给你工钱,你却害我们,这债可大了,你就是死了,我也不能放过你家人呀。”

林月初依旧笑眯眯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先头发现东风楼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她是有些怀疑老杨的,可布了那么久的局,才知内鬼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伙计。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半点不假。

她把脚边的食盒往小六子跟前挪了挪,又道:“吃点吧,这是你媳妇生产前给你炖的肉,兴许吃了这一顿,下回她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小六子脸色又青又白,盯着那食盒怒意顿时就涌了上来。

“臭娘们,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人已经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见他盛怒,林月初半天不怵,反而道:“看样子收了不少钱,买这条命怕是值得的。”

又道:“媳妇还那么年轻漂亮,你要死了,难不成她还守一辈子?到时候可不就是别人媳妇了。”

小六子拧过头去,半天都不作声。

林月初道:“到那会,别的男人睡你媳妇,打你孩子,还花你用命换来的钱,你在地底下两个纸钱都收不到,啧啧啧……”

一连几天了,小六子的心态本就崩得差不多了,这会子又被林月初这么一激,便更加崩不住了。

林月初说得太有代入感了,他只要一想起那种画面,整个人便气得发抖。

他用命换来的钱,凭什么给别的男人用。

仿佛只是瞬间,灵台便清明过来。

倔了这么多天,小六子终于主动招了:“二东家,别说了,我都招。”

金元满在门外听了个全,不由得对林月初生出五体投地般的佩服。

攻城先攻心,论起使损招,他还真不是林月初的对手。

小六子心里存着气,倒是把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

他来东风楼干活,那也是打算好好干活挣钱的心思,可因为他识得几个字,后头就有人主动找上他,使了大价钱,让他在东风楼做内应。

借着干活之由,他曾把林月初炒好的火锅料偷偷拿了部分出去,还去了四楼,翻过账本等物,并将部分东西临摹带了出去。

林月初听他一一交代,不由得好奇:“你说的大价钱,是多少钱?”

小六子神色尴尬的应道:“三百两。”

三百两,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是一笔大钱了,怪不得小六子愿意拿命来换。

林月初点点头,状似无意的道:“我听说陈老二跟何老三这两家人,那天从县衙出来,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小六子霎时脸色煞白,哆嗦着唇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林月初便又问:“说重点,谁花大价钱找的你?”

小六子脸色还没恢复,可神气却有些奇怪的看向林月初:“是二东家的家人。”

家人?

除了林家宝,她还有什么家人?

林月初脑子一转,顿时就想起大房二房来,冷笑一声。

“你说我大伯二伯吧,他们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怎么可能舍得花三百两找你,再说了,偷了火锅料跟账本等物,对他们来说也没用。”

知道糊弄不过去,小六子这才又道:“火锅料是给大东家的家人,就是,咱们东风楼周边开起的火锅……”

金元满站在屋外,想起突然之间冒起的七八间火锅店,眉头一拧。

林月初却道:“你说话不老实,东风楼是因为火锅生意好才招人惦记,可又是吃死人,又是闹猪瘟的,东风楼倒下来,那边也能好?”

小六子似乎没想到这样的问题,顿时急了:“火锅料确实是给那位金老板的,至于到底想怎么样,我一个拿钱办事的哪里敢问。”

说着,又怕林月初不信,忙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要有一句不老实的,愿被天打雷劈。”

小六子的话,是真是假,不是发句誓就能断定的,还得去求证。

林月初从柴房内出来,金元满黑着脸,撸了袖子就打算去找金元宝干架了。

不管是东风楼闹出“人命”跟“猪瘟”,还是出了内鬼,都进金元宝脱不了干系。

可事儿却又绕回来了。

林月初一把拉住金元满,问他:“如果是你,你会干这么蠢的事吗?”

一边抹黑东风楼,一边又仿照东风楼,闹得这么一出,最后的结果,还是亏钱。

难不成,兄弟两的仇恨已经升级到,情愿亏钱亏死也要对方死的地步了?

金元满自然知道他这兄弟还没有到跟钱过不去的地步,拧着眉就道:“问问他不就是了。”

说着便大步离去。

林月初想了想,也还连忙跟上。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好像这后头还有只黑手在推动,可具体为什么她又想不通,只觉得心里有点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