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撑着身子从书房走了出来,听闻这话,她哭哭啼啼道:“王爷,妾身是冤枉的。”
“王爷何不让人好好查一查你这个心肝宝贝,看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蛇蝎美人!”
摄政王妃将鞭子用力扔下,甩袖离开了。
她的奶娘忙追了上去,跑得气喘吁吁才勉强追上人:“王妃,你今天太冲动,你不应该对侧妃动手的。”
摄政王妃停下脚步,冷冷笑道:“你说的对,我今日是不应该对她动手,应该早在她进王府门的那天,我就该动手了,追溯至今,这是我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她害了我儿,又处处派人暗杀我,今日若不是老太君,上门来吊唁的便是我了!”
李氏害死了老太君,她没有证据动不了她,但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可你也不该跟王爷打起来,老奴看的出来,王爷的心里还是有你的。”
“奶娘,若是他心里真的有我,就不会任由李氏暗杀我了。”
奶娘心口一噎,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摄政王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用力的抿着唇,任由李氏哭得凄惨也没去拦着她为李氏讨回一个公道。
他从屋檐下来,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李氏,将她抱了起来:“去请御医。”
李氏躺在他的怀中不甘心道:“王爷,王妃她不分青红皂白将妾身打成这般模样,您就让她这么走了吗?”
“本王自会罚她,你伤成这样,其余的事情就别操心了,安心养伤。”
他这语气哪里是要为她讨回公道?
分明是要包庇王妃啊!
“王爷。”李氏泫然欲泣:“妾身好疼啊,刚才妾身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有本王在,怎么会让你死?”
“可王妃分明是想杀了妾身,王爷,妾身害怕。”
“别怕,今晚本王陪着你。”
李氏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哪里是想让他陪着,她是想让他重罚陆凌那个贱人!
明明她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他被打成这样,他竟然无动于衷?
李氏一度开始自我怀疑。
但是看着摄政王那心疼她的表情,她只能安慰自己。
也许是看着自己伤成这样,所以关心则乱,或许等明天他就会去惩罚陆凌了呢?
然而,第二天她满心欢喜等来的结果却是摄政王妃只是被禁足一个月。
李氏:“?”
这心得偏到哪里去了啊?
李氏气的七窍生烟,当即便冲到书房要让摄政王惩治摄政王妃。
摄政王刚跟王妃吵了一架,肝火未消,李氏又撞在枪口上。
他厉喝道:“当年盛儿究竟如何落到王良手中,又是如何没的,侧妃,你当真要本王去查吗?”
李氏脸色苍白的离开了。
……
转眼就到了除夕,到处张灯结彩迎新年。
苏挽却是心不在焉的。
今天晚上要守夜,府中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苏挽兴致缺缺,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到了苏元璟的院子。
里面黑灯瞎火,不见半个人烟。
她提着灯笼,推开了书房,走了进去。
因里面许久没进人,阴冷的可怕。
苏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将灯笼放在茶几上,拿出里面的蜡烛,将里面的油灯点燃。
光明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她心中的凉意。
他失信了。
明明答应她会在年前回来的。
骗子!
大骗子!
苏挽坐在软榻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半响才移动脚步,大掌轻轻落在她的发间,声音柔的似水:“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苏挽猛地抬起头,然后哭得更厉害了:“二哥哥……”
她扑进他的怀中,苏元璟拍着她的后背,心中化成了一片汪洋:“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他已经加快行程了,只是中途出了一些意外,苏元璟想过她会失望,会伤心,却没想过,她会这般伤心。
苏元璟用力的抱着她,这几日的辛苦在她的眼泪中,统统化为绕指柔。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刘老太君的死,苏元璟万箭穿心的梦,加上他迟迟未归,苏挽整个人都出于一种紧绷状态。
如今见到他安全归来,脑海中紧绷的弦一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疯狂落下。
好半响,才抽抽搭搭的止住了眼泪,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苏元璟的怀中。
周围都是他独特的气息,苏挽一脸惊慌退出他的怀抱。
虽说两人是兄妹,可方才……方才也太亲昵了些。
苏挽不知应该是用惊还是用喜的表情面对他,一时之间表情如那天上的云般,变化莫测。
苏元璟勾唇:“怎得?把我用完了,便要弃了?”
苏挽抬起头,红肿的眼睛似兔子:“二哥哥这说的什么话?”
怎得有种怨她始乱终弃的感觉?
呸呸呸!
她这是瞎用的什么词?
他可是自己的二哥哥啊,亲的,一个娘胎出来的!
苏挽赶紧将刚升起的那股旖旎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苏元璟指了指衣襟处被泪水沾湿的地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你瞧瞧,把我的衣服当着帕子把眼泪鼻涕一并抹了,抹完后便一下把我推开。”故作伤心的叹了一声,便背对着苏挽。
那样子,似乎真的伤心了。
苏挽忙去拉他的衣袖:“二哥哥,是我错了,我方才只是……只是有些难为情罢了。”
身后的声音软软蠕蠕的,便是假意与她生气也舍不得了。
苏元璟转过身,将手帕递给她:“跟你开玩笑的,擦擦吧,你这样,像一只花猫。”
苏挽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忙用手帕将脸擦了擦,眼神透过指缝,往他衣襟处偷瞄了一眼。
他今日那穿着一身玄衣,上头脂粉颜色极为显目。
脸颊顿时又烫了几分。
苏挽快速的将自己的脸收拾了一番,刚坐回软榻,一支打造的极为精致的白玉簪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支簪子别出心裁的做了几朵桃花在上面,几条流苏垂下,红白相衬,苏挽一眼便喜欢上了。
“这是……”
“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苏挽小鸡啄米的点头:“喜欢。”
哪有女子不爱漂亮的东西?
“我帮你戴上?”
“谢谢二哥哥。”
苏挽微倾着身子,凑到他的面前。
屋内灯火通明,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一览无余,就连那美人骨亦是若隐若现。
苏元璟喉结上下一动,狼狈的将目光移开,当真有些后悔提出要帮她戴簪子了。
他迟迟未将玉簪给她带上,苏挽窘迫的喊了他一声:“二哥哥?”
莫不是她的发中有白屑不成?
苏元璟将桃花白玉簪插入她的发间,解释道:“三妹妹的青丝生的可真好,我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苏挽站直了身子,伸手扶了扶玉簪,得意道:“我可是用了不少法子保养的,能不能好吗?二哥哥可想要?要不,回头我把法子写给顾简,让他每天给你弄一弄?”
苏元璟身为男人不爱折腾这些东西,可也不想博了她的好意,微笑点头:“好。”
苏挽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她的二哥哥其实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一想到二哥哥被万箭穿心,苏挽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
将自己求的平安符递给他:“二哥哥,这个给你,这是我前些日子在龙泉寺帮你求的。”
希望平安符能够保佑他平平安安。
苏元璟心中动容,伸手接过。
苏挽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二哥哥,年后你还是要走吗?”
“你想让我留下来?”
“可以吗?”
苏元璟陷入沉思,似乎留下来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很难。
自从上次不小心听到了他跟尉迟雅的对话后,苏挽自动脑补了一场情感大戏。
她以为二哥哥离开淀京,是因为尉迟雅。
“二哥哥,其实淀京也有很多值得留恋的地方的。”
“比如呢?”
“比如……我们呢?”
苏元璟一愣,被小姑娘大胆的言论弄的心跳漏了一拍。
竟不知,她早已心悦自己。
至于那个“们”字,苏元璟已经将它理解成小姑娘害羞,才这般欲盖弥彰的。
苏挽生怕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外面,一年四季,也鲜少跟我们联络。你居无定所,我便是想写信给你也不知应该送到哪里去,其实我们都很挂念你的。”
这点倒是苏元璟的疏忽了,苏臻在他逐渐开始记事时,就告诉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不是苏家的孩子,他的亲生父亲是当今的皇帝。
母亲不想让他长大成人后如同他父亲一般,成为一具傀儡,便在他出生之日,将他送到了苏夫人的手中。
苏夫人与她,是手帕之交。
为了掩人耳目,苏夫人假借身子不舒服回乡下的庄子休养了一年,之后才带着已经两岁的他回到了苏府,对外宣称是苏府的二公子。
他是早产儿,生产时也并不顺利,送到苏夫人手中时,几乎是吊着一口气了,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也就从那个时候,他的身子就落下了病根,一直都十分虚弱,个子长得也比正常的孩子娇小许多,他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后来,苏夫人更是带着他四处求访名医,好生养了十年才养了回来。
苏元璟一直都很感激苏家人对他的照顾,可他的身份敏感,一旦暴露,只怕整个苏家都要面临灭顶之灾,故而,他与苏家人并不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