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墙小宠妾/小蛮仙
夜色正浓,庄国公府邸静谧安逸。
郁阙从榻上辗转苏醒,周身冰凉,国公府素来节俭,每日定量的碳火已经燃尽了,炉子里只余下火星子。
她起身从窗口望向侧屋,书房灯火通明。
明日宫里有朝会,沈彦到了寅时初刻就得坐轿子前往皇宫。郁阙心疼夫君,想劝他早些休息。
她端起油灯经过长廊往书房走去。
开国四大功臣,庄、肃、穆、晋四位国公,爵位都只传了三代,自从最后一任老庄国公走后,庄国公府子孙才能不济,沈家渐渐远离权力中心。
一直到庄国公府出了个沈彦。
沈彦是庄国公府二房长子,也是同辈之中最有出息的一人,容貌清俊,聪慧过人。
十七岁高中进士,十八岁迎娶了老太师家的孙女郁阙为妻。
郁家百年世家,贤臣辈出,郁阙孝名远扬,仪态端方,是皇城贵女之典范。
沈彦外派一年,政绩斐然,夫妻二人上个月方从幽州回来,沈彦如愿进御史台,成了新晋的御史。
夫妻二人同心同德,在皇城权贵之中颇有美名。
郁阙素面朝天,身着一袭茶白寝衣,乌黑长发披散肩身,行走间裙如湖上微浪翻滚,极深的夜,美得好似山间最素白无暇的山茶花隐隐发着光。
然而此时兰苑的书房内,大内高手林立,黑甲肃穆,手按腰间佩刀。
“沈御史,本官知道你们庄国公府人口众多,更深露重,本官也不想惊扰他们,不如乖乖随本官走一趟?”
沈彦端坐书案,“没有陛下的批文,我不会跟你走!”
对峙间,书房外隐隐传来一声温婉之音。
“夫君......?”
沈彦脸色微异,这一幕惊慌之色被萧默捕捉到了,萧默唇角晕开一丝笑意,“您夫人醒了?”
这话里带着几分讥笑,沈彦面色凝重,不卑不亢道,“我知自己得罪了萧大人,任凭大人怎么威胁报复我,但你我的事与妇人无关。”
黑甲禁军皆看向房门,一道纤柔的身影靠近。
玉手轻轻推开书房门,“子絮?”
并非教坊里那等妖娆勾魂的声音,却温柔至极,带着几分初醒后的困倦迷茫。
这是长年刀口舔血之人所陌生的声音。
一声声的,叫得人骨头酥软。
子絮可是太累睡过去了?
郁阙抬手撩开内室的幕帘,霎时间,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唇红齿白,肤白若雪,妖冶狐媚,好似山间修行多年终幻人身的山魈鬼魅。
如此漂亮的脸,郁阙不曾在女子身上看到过,更不论是男子。
这个人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阴狠戏谑,眸光倨傲。
萧默倾身靠近,“夫人找谁?”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更堪比山精鬼怪,在这浓郁夜色之中,叫人不由地心颤。
郁阙正要怀疑自己是误入了光怪沈离的梦,遇见了什么蛊惑人心的狐妖。
沈彦走出来,“稚鸾,我说过没有重要的事,不许进书房打扰。这几位是我在御史台的同僚,我们今夜通宵议事,我今夜不回房了。更深露重,你快回去安寝。”
郁阙听沈彦说过他在御史台的同僚,从没有这一号人。
她带着困惑的神情看向陌生男人,此人一看就是心术不正之人,夫君怎么结交这样的人......
“夫人。”萧默微微颔首。
郁阙手持灯盏,“可要我送茶水点心来?”
“不必,再过片刻,我就与他们一道进宫了。”沈彦语气冰冷。
郁阙点点头,“我打扰各位了。”
书房门合上,幽暗的室内,大内高手皆已经拔出刀剑,方才只要萧默一声令下......
萧默微微笑道,“沈御史的夫人,很是温柔啊。”
***
次日,庄国公府二房长子被押入刑部大牢之事,在皇城权贵之中传了开来。
沈彦可是庄国公府最出息的子嗣。
自从老庄国公病逝,门庭渐渐冷清。大房得了个荫官,二房,郁阙的公公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由几个丫鬟伺候,美其名曰红袖添香,婆母身子不好也不大管事。
如今一出事,大伯不管,郁阙的公婆手足无措,辗转打听之下才知道沈彦得罪了人,这人正是如今御前的红人,内阁权相萧默!
幸而除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老庄国公还有个女儿,生得不俗,嫁给荣老王爷当续弦。
婆母王氏亲自将王妃娘娘请了来。
“我这侄子怎么就这么糊涂!竟然开罪了萧默,圣上对他千恩万宠,甚至比对待太子与宁王还好,如今在朝堂上只手遮天,说一不二!”荣王妃一袭景泰蓝锦袄,手里揣了个暖手炉。
虽已经年过四十,在荣王府金尊玉贵得养着,面容姣好,瞧着不过三十出头。
郁阙的婆母王氏声声哭诉,“子絮他糊涂,如今能救他的人只有你了,王妃娘娘,小姑子,子絮从小就敬你爱你,你能不能让荣王殿下想想法子,去御前求求情......”
“子絮是我亲侄子,二嫂你放心,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救他。”荣王妃道,睨了一眼边上的郁阙,“子絮媳妇,你明知子絮性情耿直,平日里也不规劝规劝!”
郁阙只能垂首站立,闷声不语。
郁家百年世家,祖上曾出国两任太师,本朝重文,当年郁家的声望远远高过庄国公府,只是她父亲并未考中科举,如今只在太常寺任一闲职。
郁阙道:“婆母,言官入牢狱是常有之事,夫君递折子前便已经嘱咐我,倘若出事,不可轻举妄动,我朝不杀言官,婆母不要过分担忧,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荣王妃惊呼,“静观其变?你怎么说得出口!我当初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如今出了事,这岳丈家一点助力都没有!”
郁阙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王氏心急如焚,“子絮自小读书,没吃过苦,在刑部大牢里还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小姑子你快想想法子吧!”
“出门之前,我已经找王爷商议过此事,陛下这几日感染了风寒,每日朝会之后便回寝宫休息了,不接见近任何人。”
说穿了荣王与皇帝并非一母同胞,不受皇帝待见,如今也不过当个富贵闲人,手上并无实权。
王氏一听,愈加心焦,“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嫂嫂关心则乱。你说该怎么办?既然开罪了萧丞相,那就上门给人家赔罪,他总归会给荣王府还有庄国公府几分薄面。”荣王妃道,“正好我府里刚采买来两个江南瘦马,原本就是王爷用来笼络萧默的,按照他的喜好采买,我让给嫂嫂如何?”
王氏顿时觉得有希望了,连连点头,“好好好,上门给人赔罪,只求萧大人可以高抬贵手,放过子絮。”
荣王妃接着道,“只是瘦马不便宜,那两个可是足足花了我三千两银子。若是叫萧默知道是荣王府所赠,恐怕看不到我们庄国公府的诚意......”
王氏立即明白小姑子的意思,“你放心,就当我跟你买的,三千两银子,我一两都不会少了你的。”
荣王妃满意道,“那么我回王府,叫那两个女子梳妆打扮,派人送过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萧默他大人有大量,松松口,子絮也就相安无事地回来了。”
送走荣王妃之后,国公府上下一筹莫展。
老庄国公勤俭,两个儿子没出息,只知贪图享乐,国公府早已经入不敷出,这些年只能节衣缩食,美其名曰遵守家规,哪来的三千两银子。
大房夫妇闭起门来只说没钱。
二房公婆俩为救儿子,东拼西凑只凑出九百多两,郁阙没有办法只能翻箱倒柜,将陪嫁悉数找出来,幸而郁阙的外祖家富庶,母亲虽已故,但她的父亲还算慈爱,当初郁阙嫁入庄国公府时,将亡妻留下的金银首饰统统给郁阙做了陪嫁。
拿了嫁妆去典当,勉强凑够了三千两银子送去荣王府。
中午,两个瘦马就送来国公府上。
王氏十分满意,这两个瘦马瞧着模样不过十四五岁,身姿妖娆,妩媚倾城,一个眼神就能勾魂夺魄。
公公沈志成看得双眼放光,“送两个过去会不会太多了?送一个留一个?”
王氏知道自己夫君打的什么算盘,“儿子在大牢里受苦,你还贪图美色?”
公婆二人争吵几句,王氏气得胸闷气短,躺下之后再也起不来。
在婆母的催促之下,郁阙只能登上马车独自携着两个瘦马朝萧府去了。
路上两女子嘀嘀咕咕。
“听说是那位权势滔天的丞相萧默大人。”
“听说萧丞相长相俊美出尘,萧府金碧辉煌,光是一把椅子就值上千两。”
“不知我们进府每月月俸多少,可有十两银子。”
“岂止十两,我还听说萧大人生得龙章凤姿。”
“若能在萧府侍奉那可太好了。”
两人小声低语,时不时地抬头看向马车里端坐着的女子。
她一袭素雅衣裳,举手投足之间温柔端庄,总觉得她比荣王妃更高贵几分。
萧相府门庭若市,求见萧默的人络绎不绝,萧府的小厮将人都挡了回去。
马车一停在大门前,另一小厮一眼就看到了庄国公府的马车,倒是不好直接回绝,寒暄几句就说要去请示家主。
郁阙有求于人,不能摆架子,于是携着两个女子下了马车,立在萧府门口等着,眼看着时不时有车马停驻,一箱箱的物件被搬入萧默的府邸。
花厅里有客人,萧默正与皇次子宁王殿下一道饮茶。
“家主,庄国公府的人要见家主。”
“不见。”宁王挥挥手,替边上的男人做了决定,想也知道是为了沈彦的事求情来了。
萧默继续饮茶。
“等等。”宁王询问,“庄国公府的谁来了?”
“她自称是二房长媳,身边带了两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女子,瞧着......不像是丫鬟。”
“美貌?”宁王来了兴致,“子深,让人带进来我瞧瞧?若是合心意,我今夜领回王府去?”
萧默不置可否,宁王便吩咐小厮,“去,将人带进来!”
等小厮传话的间隙,宁王摸了摸了下颌道,“庄国公府的二房长媳?不就是那个不长眼的沈彦的妻子嘛?没记错的话姓郁,是老太师郁家的女孩。当年她的祖父可教导我过父皇,郁家百年世家,治家严苛,没想到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她父亲该是没考中,如今在太常寺任闲职,将女儿嫁给落魄的庄国公府,两家倒也是谁也没高攀谁!”
边上的男人放下茶盏,幽幽道,“原来是世家之女,难怪非同凡响。”
“怎么?子深你见过她?”
这还是宁王认识萧默以来,头一回听他如此直白地夸赞一个女子。
男人没有否认。
宁王笑笑,“可惜,郁家这女儿已为人妇。”
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明了,凭萧默的权势,他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有时候甚至不必亲自动手,只需一个眼神,就有人千方百计地将美人送到他榻上。
郁阙在萧府门口静待片刻,期间至少有两三波要求见萧相的人,统统被门口的小厮挡回去。
她见萧默的希望渺茫。
但郁阙并不心急,国公府虽然今非昔比,但萧默将子絮关入刑部,最多恐吓几日,不会真用重刑取他性命,只要他们国公府能把持住,夫君就能平安无事地归来。
无奈婆母爱子心切,病急乱投医。
“御史夫人,请随我来,家主已在茶室等候。”小厮客气道。
郁阙微微诧异,萧默竟然愿意见她,应该是小厮看到了她带来的瘦马。
所以萧默是个贪图女色之人。
跟随小厮进入府邸,身后的瘦马嘀嘀咕咕,诧异于萧宅的奢华,郁阙目不斜视,这个时节百花衰败,但她闻到了淡淡沉香,应该是宅子的主人命人在院中点了线香。
这个萧默同时也是个风雅之人,有钱的风雅人。
经过长廊,郁阙的心微微颤抖,她极少见陌生男子,外人口中的萧默权势滔天,高傲自负,冷面冷情,在朝堂上铲除异己,手段厉害,行事甚至比皇子们还张扬。
跨入茶室,一张并不算陌生的容颜映入眼帘。
郁阙动作微微一僵。
原来昨夜在书房所见之人正是萧默,她回想起男人那一身御赐的蟒袍官服,早该想到,他的身份非同一般。
“萧大人。”
茶室内还有另外一人在场,边上这位,粗略看看穿戴,郁阙就猜出对方身份,“参见宁王殿下。”
宁王倒是惊奇,“御史夫人见过本王?”
郁阙有礼有节道,“殿下举手投足间都是皇室气派,故而妾斗胆猜测。”
原本是想瞧瞧沈家献上的美人姿色如何,宁王倒是被这位御史夫人吸引了,自小严苛教导的名门贵女,岂能是欢场的女子所能比肩?
“昨夜萧某贸然带人闯入内宅,没有惊扰夫人歇息吧?”
这话容易招人误会,郁阙何其聪慧,明白男人这是在戏弄自己。
她忍下屈辱,摇了摇头,“萧大人例行公事,何谈惊扰二字。”
萧默:“那不知今日御史夫人前来,有何贵干?”
宁王乐得看好戏。
面对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郁阙不卑不亢道明了来意。
.....
“......归根结底是我夫君开罪了萧大人,求萧大人手下留情。这两位美人精通琴棋书画,性子温顺,留她们在府上服侍,算是我们庄国公府的赔罪。”
萧默目光落到那两个女子身上。
宁王嗤笑一声,说句实话,这两位女子面庞身段都不俗,一看就是经人调教过的,专门用作服侍男人。若他还不过是十五六岁刚开荤的年纪,必定会纳入府中尝个鲜。只是这些年尝过美人无数,王府中艳压她们的姬妾大有人在,故而也意兴阑珊,不觉得稀奇。至于身边这个男人,外人往萧宅塞过无数美人,恐怕他的眼光比自己更高一等。
宁王看向郁阙,反而觉得这位御史夫人与众不同,惹人心痒难耐。
这些年皇城众人封了四大美人、四大美男。四大美人之首就是宁王的亲姑姑,权势颇盛的明月长公主。一位是皇帝近年来宠爱的李淑妃,第三位则是李淑妃的亲妹妹,李昭儿,还有一位是小官家的女儿。
这四人宁王都见过,在他看来远远不及眼前这位御史夫人!
没错,深闺之中那么多美人,世人所能看到的不过是那些时常出来露面的罢了!
相较于两个女子的婀娜体态,沈御史的妻子端庄而立,发髻一丝不苟,妆容清淡,身着宽大的素袍,唯见鹤颈粉白,明明她微微垂首摆出谦卑姿态,却叫人觉得她清冷孤傲,不易亲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妙韵味。
宁王觉得,只有阅人无数的男人才能体会到,这位御史夫人才是真正的尤物。
萧默目光从两个瘦马身上移开,静静地落在那张洁白出尘的脸。
她今日佩戴了一副珍珠耳坠,珍珠雪白无暇,与她这张脸相得益彰。
郁阙不喜欢男人这道打量她的目光,仿佛她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件。
“夫人容姿出众,怎么就挑了这庸脂俗粉送给本官?”萧默幽幽点评道。
郁阙心头重重一沉。
“不过御史夫人这副耳坠不错。” 萧默语气戏谑,眸光孤傲。
宁王在边上看戏看得很有意思。
郁阙知道萧府金山银山,要什么稀世珍宝没有?自己的耳坠成色平平,不是这幅耳坠入了萧默的眼,而是上位者的把戏,他故意戏弄她。
郁阙过世的祖父是太师,祖母也才学卓卓,祖母曾在家中开办女学,她自小受的教导,女子唯能在闺房里卸下钗环,更换衣裳,在外人面前即使连一条丝帕,一根发丝都不能掉,否则就是不端庄,不配为名门淑女。
更不论在陌生男子面前卸下钗环这等贴身之物,这种事她在夫君沈彦面前也极少做。
眼前这个骄傲自负的男人只是想折辱她。
宁王心想还是萧默这个人会找乐子,这女子出生世家,自小在闺房之中受最严苛的教育,叫她当众卸下耳环,这简直如同刀架在她脖子上。
但这样的世家女子,自小也被灌输以夫为天的思想,所以郁氏必定会委曲求全,好求萧默放过他的夫君。
郁阙抿着唇,这是她出生以来最耻辱的时刻。
她伸手去卸右耳的珍珠耳坠,脖颈并未有一丝倾斜,不卑不亢,沉默是她唯一能对抗这个男人的武器。
宁王虽爱看好戏,但也有一副怜香惜玉的心肠,“算了子深,一副珍珠耳坠而已,我那儿有更好的,明日亲自给你送来可好?!”
萧默置若罔闻,缓缓地伸出了手掌。
郁阙将耳坠放到男人手心,抬眸望着他,沉静的目光之下,不难看出一丝倔强。
他可以羞辱她,但她仍旧无暇高洁。
男人手心轻轻摩挲着珍珠耳坠,原来是这样的体温。
“夫人请回吧,你的夫君没有犯什么事,刑部的人都问清楚了,御史进言是职责所在,并没有结党营私,不日就可以回府了。”
萧默语气清冷傲然。
郁阙不知他这是赶客还是实话,但该做的她都做了,多说无益。
“对了,这两个瘦马,萧某就笑纳了。”
宁王笑笑,知道萧默雁过拔毛的脾性,这两个瘦马虽然没入他的眼,但毕竟是白送的,留在府邸中招待来客,侍候枕席、端茶倒水的也是有用的。
郁阙心想,男人果然一副德性,父亲是这样,公公是这样,萧默自然也是如此,天底下唯独夫君沈彦这样的温雅君子才会不为美色所迷。
郁阙告辞。
转身的瞬间,她唇边无意间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很不幸的,这一抹笑入了男人的眼,萧默的眼神瞬间凛冽起来。
她在蔑视他。
“怎么?子深你喜欢她?”宁王揶揄道,“那我使些手段弄来送到你榻上可好?”
萧默垂眸看了看手心的珍珠。
这位庄国公府的儿媳,世家贵女,如无暇珍珠,如洁白茶花,叫他有了兴致,若他采撷下来,看她零落成泥,将珍珠碾成粉末,想看着这圣洁孤傲的女子,沦为他足边阿谀奉承的奴。
这应该会很有意思。
男人收拢手心,“不必,我想要什么东西,会亲自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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