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永侯夫人见郭夫人低着头不说话,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难听,又复了原本长袖善舞时的和善笑容,拉了她道,“郭妹妹也别嫌姐姐我说话难听,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看那小姑娘娇娇弱弱的,说不定就是条毒蛇。”
郭夫人配合地笑笑。
正说着,成永侯夫人忽然想了起来,“对了,我听说她不是还有个哥哥?诶呦你可小心了,这哥哥弟弟的,最是容易出事,毕竟那个野小子可不是魏家长大的,如今可没听说魏家把他人回来。这好好的,不认儿子认闺女,你可听说哪家有过这样的事情?”
郭夫人听了成永侯夫人这话,也不禁一个激灵,刚刚还打定的注意顿时就开始摇摆起来。
她现在当然很担心,若清梨的兄长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以魏长风的脾气,确实可能一怒之下不认他,那这兄妹情深的,自小一起长大,兄长攀不上魏家,那就只能巴着妹妹不放了。
郭夫人脸色大变,忙抓了成永侯夫人的手道,“多谢康姐姐了!若不是姐姐提醒,妹妹还真想不到这里!”
这话刚落,清梨和魏央然正好绕到了这边。
魏央然冷着脸端着秦王妃的架子,冷冷道,“两位夫人可真是好教养啊,这好歹还是在我们魏家呢,就这样背地里说我们五妹妹?”
郭夫人一瞧见是清梨和魏央然过来了,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面对魏央然的咄咄逼人,她也自知理亏,不由得讪讪一笑,就像上前打圆场。
可成永侯夫人一辈子被人家捧着惯了,这种场面自然见得也多,一把就摁住了想上前的郭夫人,对上气势凌人的魏央然,淡淡一笑,“秦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咱们在这里随便说说些闲话,家长里短的,可没说什么对不上你家的话,王妃娘娘莫不是听岔了?”
成永侯夫人笑吟吟的,没有丝毫的心虚,她自己想的可是她确实没说什么“对不上魏家”的话。
更何况她更加有恃无恐的是,她可不相信魏央然真的敢把这件事情闹大。
外室女一事,虽然外头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这些官眷后宅里的夫人小姐们,没有哪个不知道的,但到底外室是见不得光要遭耻笑的,所以他们来做客,没有一个随便提起五姑娘身份的,都只说是“找回来”的,可没说是“认回来”的。
魏央然看着成永侯夫人这有恃无恐的笑容,心里更是气恼,冷笑着对上她说道,“成永侯夫人这是在质疑本宫的耳朵?”
既然成永侯夫人耍赖,魏央然可不介意直接拿身份压她。
果然,此话一出,成永侯夫人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其实她根本看不上魏央然,毕竟在大懿,以妾为妻这事实在是头一遭,在这些夫人们的眼里,妾就是妾,一日为妾,这辈子就只能是个贱妾,断不可能成为正头夫人。
可魏央然前有秦王撑腰,就算秦王如今式微,还有一个位极人臣登阁拜相的父亲魏长风在,由不得她说看不起就看不起。
如今正是秦佞刚除,革故鼎新的时候,朝堂六部接下来一定会有变动,成永侯即使不是太子一党,也不是秦家一系,可想在接下来的朝堂上分一杯羹,也少不得好与魏家处好关系。
成永侯夫人脸色涨得难看,哪里还有刚刚那有恃无恐的得意模样,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生生撑住了脸上的笑容,咬着牙道,“秦王妃娘娘说的是哪的话,王妃娘娘怎么会有错?是妾身的错,妾身给娘娘赔不是了。”
魏央然看了一眼清梨,“成永侯夫人可不是对不起本宫,不如夫人还是与我家五妹妹道声不是吧。”
成永侯夫人顿时脸沉了下去,甩了帕子,脸上也不再装着笑容了,面色刻薄,“王妃娘娘可莫要欺人太甚,即使王妃娘娘身份尊贵,可妾身也不是那任您欺负的蝼蚁,我好歹是成永侯府的当家主母,本夫人出门在外,担的是我们成永侯府和宫里淑妃娘娘的颜面!”
“五姑娘一个晚辈,年纪轻轻的,本夫人看着喜爱,与郭夫人议论两句如何了?莫不是王妃娘娘如此强势,让咱们连说两句都不行了?”
成永侯夫人直接搬出了宫里的淑妃娘娘,直直地对上了魏央然的目光,暗中威胁她。
现在,秦贵妃被安景帝暗中处决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秦贵妃突然不见了,就是安景帝处理完秦家之后,暗中也一并将秦贵妃处死了。
只不过秦贵妃到底育有两子一女,明面上不好动她,牵连太广,也会让秦王清王和霍穗暖变得身份尴尬,所以安景帝这才选择暗中处置。
传的人多了,所以大家也就把这个当成了默认的事实。
而且魏央然的丈夫秦王,自从秦家倒了之后,大家也能看出安景帝不再像从前那样重用秦王,安排的都是一些闲杂的差使活计。
当然,这只是外人看来的,其实,如今安景帝给秦王安排的活,才是真的为了让他历练长本事的。
从前安景帝捧杀秦王,自小就奔着将他养废了去,但其实到底是自小养大的,安景帝对秦王心里总是带着愧疚。
更何况,之前废太子兵变,秦王舍命护着安景帝,如何让安景帝心里不感动?
就是这份愧疚,这份感动,让安景帝即使知道秦王不是他亲生的,也没有张扬此事,更没有削了秦王的秦王爵,反而开始给他选择一些差使,踏实点历练,一点点将他给他养浮的性子磨回来。
这一点,其实熟悉安景帝性子的人都能看出来,比如魏长风,比如魏清墨,比如清王。
所以清王知道,魏长风知道,秦王和魏央然自然也在他们的提醒中,渐渐明白了过来。
这会儿,魏央然听出了成永侯夫人话里的意思,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波澜,只是觉得有些可笑,看着成永侯夫人,仿佛在看一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