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安景帝灭了秦家,地位稳固,他身边的人也被好好清洗了一番,如今在安景帝身边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口风都紧得很,除非安景帝默许传出去的风声,旁的要事,已经无人能探听得到了。
渐渐地,众人也就习惯了,而魏清墨和魏长风被安景帝宣召一事,因着实在太过寻常,倒也没有多少人关注着。
倒是魏家如今凭着魏长风水涨船高,魏老太太的大寿自然也是高朋满座。
宾客们大约巳时才会陆续到,而魏长风和魏清墨被叫走时才不到辰时,还没有宾客过来,倒是给了魏家收拾残局的时候。
但这时候,老太太倒了,梅氏早瘫了,怕是被吓疯了,剩下的几个妾室也早被吓得失了魂儿,平日里就登不上台面,这会儿还能让她们主持大局?
最后,自然只有已经出嫁的魏央然这个秦王妃大姑奶奶出来主持局面。
魏央然先让二姑奶奶魏央笑将梅氏扶回去,正好她先前使人找来的郎中到了,正好去给梅氏看看,又吩咐了贴身的丫鬟跟着,嘱咐那大夫无论是个什么结果,出去一定不可胡乱说。
两位姑娘魏央意和魏央琳也被送回了自己的闺房,侍妾们也送了回去。
只剩下了几位公子,也是惊魂未定,脸色泛白。
魏央然看着被底下人收拾一新的中堂,看了一眼刚刚魏清墨待过的地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头时,魏央然看到了没有离开的三个弟弟。
其实对于家里的这几个弟弟,她倒真的并不算亲近,弟弟们一直跟着父亲魏长风,后来弟弟们学业繁忙,而她也入了秦王府,更是许久见不到一面。
而这些弟弟最大的魏之励二十一,二弟魏之朗和三弟魏之明也都十八了,早已不是小孩了,她也不似对待两个妹妹似的那般半哄的语气。
“你们也都回吧,今日家里发生了这事,想必一会儿待客可少不了你们帮忙,回去好好养养精神,一会儿别被客人瞧了端倪去,今日是祖母大寿,不能让旁人瞧了笑话去。”魏央然摆摆手,略带疲惫地对他们说道。
兄弟三人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魏之励带头过去坐到了魏央然的下首,抿了唇开口问道,“长姐,徐将军他……”
魏央然知道弟弟要问什么,也明白他不是没看明白,只是太过震惊,所以下意识地不信。
对上三个弟弟的目光,她点点头,“他就是颜夫人的长子,也就是那位你们素昧蒙面的大哥,魏清墨。”
魏之励张了张嘴,震惊地不知该说什么。
魏央然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等着他们消化。
过了许久,魏之励才木然地起了身,给魏央然作了一揖,“后院中事就有劳长姐了,弟弟先带二弟三弟回前院了。”
魏央然点点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叫住了三人,“之励,你们先等等。”
魏之励疑惑地回过头。
魏央然走上前,低声嘱咐三人,“无论你们心中对今日的事作何想,都别想着去欺负颜夫人和五妹妹她们母女俩,有这态度也并不行。”
二公子魏之朗是梅氏嫡出的孩子,虽然他平日里与梅氏多有不和,可今日眼见着生母受辱,他也着实心中有怒。
“为何?就因为他是徐章,咱们就要任他凌辱不成?”魏之朗话中带着火气,“咱们家也不是任他欺负的,我知道,从前咱们家欺负了他们母子,他现在想要欺负回来。可咱们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长姐你看看,这不还是被皇上叫过去了?我就不信他还能继续这样猖狂!”
魏央然听到魏之朗这话就一个头两个大,她难得端出了长姐的架子地打断了他的话,“够了!徐章是什么人,他若真的豁出去了你以为父亲真的能拦住他吗?”
魏之朗还想继续争辩着什么,魏央然利落地截了他的话,“就算徐章不是徐章,我现在告诉你,五妹妹是清王嫡妃!想必二弟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吧?你应该知道清王是如何宠爱他的这位小王妃的吧?”
魏之朗愣住了。
魏央然警告他,“所以,趁早收了你的那些心思,就算没有徐九温,就凭五妹妹一个清王嫡妃,她若是在咱们家受了什么委屈,咱们家顷刻之间就能被夷为平地!”
别人不知道清王的厉害,魏央然可清楚得很,甚至现在可以说,清王已经能威胁到安景帝了,而且这种威胁,已经厉害到明眼的人都看出来了,甚至即使安景帝明确表明态度了,还是有许多人猜测安景帝平安回京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摁倒清王,绝不能让清王一系成为第二个秦家。
而且魏央然很清楚清王有多看重清梨。
魏之朗作为一个书生,自然也知道这些时事,也知道“清王”两字,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魏家这兄弟三人,可谓是心中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震惊得无以复加。
而魏央然又冷冷地扔出了最后一个平地惊雷,“而且,我虽不知颜夫人与清王的生母秦贵妃娘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颜夫人的母家似乎是对贵妃娘娘有恩,贵妃娘娘已认了颜夫人为妹妹,时时护着。如今清王势大,秦贵妃地位水涨船高,她的性子,几位弟弟也该有耳闻吧。”
当然有耳闻了,秦贵妃跋扈蛮横,整个京城贵族圈几乎是无人不知,包括这些孩子们,哪家年节宫宴进宫时,都嘱咐家里带进宫的孩子,绝不可以去招惹秦贵妃娘娘。
于是,魏家的哥仨丢了魂儿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前院。
而此时,二公子魏之朗也歇了替母报仇的想法——他可不想给家里惹来灭顶之灾。
何况,其实从徐章的只言片语中,他心底里已经清楚,自家母亲应该是真的做了什么让徐章如此恼怒的事情,才会招致如此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