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在京城!”安景帝火一蹭蹭的,软的不行来硬的,“如今后宫已安定了,宫中不可无人主事,你母妃身居贵妃之位,乃四妃之首,位分最高,当尽快回宫领起宫务。”
这是要强行把这秦贵妃不放的意思。
安景帝的暴怒对皇子们来说确实可怕,但清王可真没放在眼里,这就跟幼象脖子上拴绳子一个道理,毕竟没有自小的情分在。
面对安景帝发火,清王凉凉嗤笑一声,“后宫有中宫皇后,凭什么让我娘辛劳?”
太子与皇后还未被处置,安景帝应当是想带回京城再处理,所以只让人把两人看押起来。
安景帝一噎,想起来他只让人看押了皇后,没废其身份,当即传旨,“顾长德拟旨,废皇后为庶人,严加看守,不得有误!”
“是。”顾长德躬身应,倒是没太多的意外。
六皇子在一旁却是大骇,不止震惊于清王三言两语就能让安景帝废后,他今日可也是为此来探安景帝口风的;同时他也更是震惊于安景帝对清王的避让纵容!安景帝何时容人这样放肆过?
六皇子脸色已然维持不住,幸好这殿中也无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清王却依旧冷眼看戏,凉凉道,“中宫废了可以再封,我娘可不做那费力不讨好,给人家做嫁衣的事。”
因为秦家,秦贵妃是不可能当皇后的,恐怕连这四妃之首的位置也十分不稳。
但是秦贵妃有个好儿子啊,秦王指不上,但是清王实在强势,就算安景帝没有重用清王的心思,有清王在,他也绝不敢肆无忌惮地打压秦贵妃。
而安景帝这话也是在承诺清王,秦贵妃这贵妃之位依旧稳当。
但是再稳当,贵妃终究是妃,不是皇后,中宫不可能一直悬空,这会儿管了事,操了心,等日后皇后入中宫,依旧要交权还会引来猜忌,可不是吃力不讨好。
前两年清王帮秦贵妃整治过后宫那些惹事的,后宫这些阴私他知道些,安景帝一贯不管这些内宅事,但是他也不是一点不知道,这会儿被当儿子的直接扯出来,脸上乌黑乌黑的难看极了。
清王瞧着安景帝的脸色,冷笑一声,心里倒是畅快了不少,凉凉道,“当初宫变那夜,皇上可是应了母妃可随至清州,这会儿,陛下该不会这会儿要反悔吧?”
安景帝哪里听不出清王口中的讽刺,他也知道,清王这话也不是胡说的。
当时……听到这母子俩的话,没敢吭声,当时清王瞥了他一眼,分明带着威胁地询问,那他可不得闭嘴默认吗?
这会儿……安景帝抿抿嘴,厚着脸皮梗脖子,“胡言!朕何时说过这话?”
是没说,没亲口说,但是当时没反驳,就是默认了。
清王一点都不怀疑安景帝会厚着脸皮死不承认,他深眸危险地眯了眯。
安景帝瞧见了,眼皮又是一跳。
清王眼底狷狂凌冽,冷冷勾了薄唇,“哦?陛下这记性可真是不好,本王听说这上了年纪的人,若是太空闲了,容易忘事,这倒是正常,不过也无甚大碍,反正忙起来就好了。”
说着,清王淡淡扫了一眼一旁杵木桩子的魏长风,颇有威胁意味,讥讽一笑。
魏长风脸色一僵。
这些日子他连轴转,成天不是这出了问题,就是那贪污被告,忙的脚不沾地,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尤其是安景帝这些日子缓过来了,他这边接到单事情就明显多了,这还能不是清王的手笔?
想当年魏清墨折腾他的时候,跟如今这情形一样一样的,大事冷眼旁观偶尔帮把手,不会落井下石,等他闲了,立马给他扯出一堆事来,就是不想让他清闲。
但是,好歹那时候魏清墨折腾他,就只折腾他,现在清王要折腾安景帝,他来背锅是怎么个情况?
一瞬,魏长风对上清王的目光,猛地反应过来清王是什么意思,立马僵着脸躬身对安景帝道,“陛下,微臣如今重孝在身,先前事出紧急,陛下夺情微臣,如今形势大好,陛下龙威四海,天下归心,望陛下可恩准微臣,继续为父丁忧尽孝!”
安景帝胡子一抽,哪里不知道魏长风这时候撂挑子是因为什么!顿时恼火地狠狠瞪了清王一眼,出口挽留。
魏长风可不傻,人家清王跟安景帝闹脾气,他这小鬼夹在里头做什么?还不趁着机会麻溜滚,反正清王这边给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安景帝亲自处理,于名声有利。
况且清王也知道分寸,不会有什么大事,反正人家儿子跟自家老子闹,他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于是,魏长风死咬着要丁父忧。
安景帝能说什么?这理由实在是好,他当初与秦家剑拔弩张,身边得用之人就那么几个,形势所迫,夺情于魏长风。
如今确实风波已过,对于秦家余孽的处置他们早有探讨,处置起来雷厉风行,如今朝堂已然稳下来,魏长风回去继续丁忧,也无可厚非。
最终,安景帝黑着脸应了,开口赶人,大意就是“你可以滚了”。
魏长风自知惹了安景帝不悦,立马往外滚,生怕多碍了安景帝的眼。
安景帝看着魏长风避之不及的背影,越发脸黑心里憋闷,咬牙切齿地幽幽道,“顾长德,出去让那臭小子进正殿跪着吧,可别着了凉,那活可就没人做了,如今魏卿丁忧离朝,朕可指望着那臭小子干活呢!”
果然,安景帝这眼瞅着,随着他话音落下,正往外走的魏长风身形一顿,脚下的步子立马就犹豫了起来。
为什么?安景帝这话明显是不用魏清墨跟着魏长风丁忧的意思啊,这岂不是意味着安景帝这是站到了魏清墨的那边?
这魏长风可稳不住了,这些年来魏清墨没跟他闹得太难看是为了什么?
可不是魏清墨有分寸脾气好,那是他敬着安景帝,有安景帝在上头压着,他看在安景帝的面子上,才没闹得太过分。